五
月光如金沙银粉，飒飒地落在窗户纸上。小甲在炕上大睡，四仰八叉，鼾声如雷。她赤身裸体地走到院子里，感觉到月光水
样在身上汩汩地流淌着。这种感觉既美妙无比，又让她黯然神伤，心中
病根儿不失时机地抽出
娇嫩芽苗。钱丁啊，钱丁，钱大老爷，
冤家，你什
时候才能知道，有个女人，为你夜不能寐。你什时候才能知道，有个如熟透水蜜桃子样身体等待着你来消受……天上明月，你是女人神，你是女人知己，传说中月老就是你吗？如果传说中月老就是你，你为什不替传音送信？如果传说中月老不是你，那主宰着男女情爱月老又是天上哪个星辰？或者是世间哪路尊神？只白色夜鸟从明月中飞来，降落在院子角梧桐树上，她心突突地跳动起来。月老月老，你有灵有验，你没有眼睛但是能够观照世间万物，你没有耳朵但是能够聆听暗室中私语，你听到祈祷，然后就派来这个送信鸟使。这是只什鸟？这是只白色大鸟。它洁白羽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它眼睛像镶嵌在白金中黄金。它蹲在梧桐树最高最俏那根树枝上，用最美丽最亲切姿势从高处望着。鸟，鸟儿，神鸟，把
“孩子，狐仙可怜你，让送给你这包断情粉，你把它喝下去吧。”
她打量着那包粉末，问道：
“好心大娘，告诉，这是什东西？”
“你只管喝下去，然后再告诉你，否则就不会灵验。”
她将粉末倒进个碗里，用开水调，然后，捏着鼻子，忍着那难闻气味，把它灌下去。
“孩子，”吕大娘问，“你真想知道这是什东西吗？”
“真。”
“那就让告诉你吧，”吕大娘道，“孩子，大娘心软，不忍心看着你这样个水灵灵美人儿这样毁，就把最绝法子使出来。狐仙她老人家是不同意使用这样法子，但你中毒太深，它老人家也没有好法子救你。这是俺家祖传秘方，向是传媳妇不传女儿。实话对你说吧，你刚才喝下去，就是你那心上人屙出来屎橛子！这是货真价实，绝对不是伪冒假劣。俺得这味药可不是容易，俺用三吊铜钱买通给钱大老爷家当厨子胡四，让他悄悄地从大老爷家茅厕里偷出来。俺把这宝贝放在瓦片上烘干，研成粉末，然后加上巴豆大黄，全是去心火烈药。这法子大娘轻易不用，因为狐仙告诉俺，用这样邪法子会促人阳寿，但俺实在是可怜你，自己少活两年就少活两年吧。孩子，吃这味药就是要让你明白，即使堂皇如钱大老爷，拉出来屎也是臭……”
吕大娘席话尚未说完，孙眉娘就弯下腰大吐，直把绿色胆汁都吐出来。
折腾过这场之后，眉娘那颗被荤油蒙心渐渐地清醒。对钱大老爷思念虽然还是不绝如缕，但已经不是那样要死要活。心上伤口虽然还是痛疼，但已经结疤痕。她有食欲，盐入口知道咸，糖入口知道甜。她身体在渐渐地恢复。经过这番惊心动魄爱情洗礼，她美丽少些妖冶，多些清纯。她夜里依然睡不好，尤其是那些明月光光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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