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腰间悬挂
葫芦里往枪筒里装药。他们火药葫芦都是那种卡腰葫芦，外边涂
层桐油，看起来光滑明亮，很是美观。曾几何时，知县带着鸟枪队下乡抓赌抓贼时，还为这二十多个光芒四射葫芦感到骄傲；现在，在武卫右军和德国军队比较下，这些东西都变成十足儿童玩具。鸟枪队装好枪药，又放阵凌乱排枪后，就呼天嚣地地朝围墙冲去。围墙并不险峻，大约有丈高，墙壁上有许多去年枯草在那里颤动，其实枯草也未必颤抖，而是知县心在颤抖。两个抬着梯子轿夫从后边跑到前面。他们由于常年抬轿，习惯那种有节奏小花步，其实已经不会跑；在这样攻城陷阵紧张时刻，他们步伐还是如抬着知县下乡时那样悠闲。他们到围墙边，把梯子竖起来。围墙上依然没有动静，知县心中暗存侥幸。竖起梯子后两个轿夫就闪到两侧，每人扶着梯子边，防止梯子仰倒。鸟枪手和弓箭手簇拥在梯子后边，个跟着个往上爬去。当梯子上有三个人，最上边个已经接近围墙顶端时，许多头缠红布拳民突然地从墙上冒出来。然后就有成锅热粥劈头盖脸地浇到正在爬城县兵身上。县兵凄惨叫唤使知县身体抖动不止。他感到随时都可能把肠子里东西排泄到裤子里，他用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克制住排泄欲望。他看到，梯子上鸟枪手仰面朝天摔下来，梯子下边那些鸟枪手、弓箭手们个个连滚带爬地往后逃窜。围墙上拳民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官兵营里阵喇叭声起，武卫右军训练有素步兵们弓着腰，托着枪，啪啪地放着，向围墙冲去。
知县看到围墙上拳民用开水、热粥、炸炮、砖瓦乱石还有几杆威力巨大土炮将武卫右军第拨进攻击退之后，才感到自己把孙丙看轻。他原以为孙丙只会装神弄鬼，没想到他在军事方面如此地富有才干。知县通过博览群书得到知识，孙丙通过戏文也全部掌握，不仅仅是理论上明白，而且还卓有成效地付诸实践。看到大清朝最优秀军队与他县兵样狼狈地败下阵来，知县心中得到些许安慰，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他焦灼感消失，勇气和自信重新回到躯体之内。现在，就看德国兵。他瞟眼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围墙上情景克罗德，看不到他完整脸，只能看到他腮上肌肉在抽动。而原本跟随在武卫右军后边德国军队不但没有发起冲锋，反而往后退却几十丈。看来切都是有预谋。克罗德将望远镜放下，脸上浮起轻蔑微笑。他对着身后炮队指挥高喊句，那些木棍样德国炮兵就紧张地活动起来。片刻之后，就有十二发炮弹打着尖厉呼哨，如群黑老鸹飞出去，围墙内外腾起白色硝烟，然后就冲过来震耳欲聋爆炸声。知县看到，几颗正中围墙炮弹爆炸之后，很多碎砖乱瓦腾飞起来，其中还夹杂着被炸断身体。又是个排炮响过，更多人体碎片飞起来，围墙上片哭嚎，那扇松木大门也被发炮弹炸得四分五裂。这时，克罗德对着德国军队挥动随从递过来红旗。德国兵端着枪，呐喊着，撩开长腿，向洞开大门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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