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布衣在替孙丙疗伤过程中显然恢复自信和胆气,职业荣耀压倒他恐惧。他竟然停止治疗,不是弓着腰而是直着腰来到余面前,用种骄傲而霸道口吻说:
“老爷,如果可以把他身上橛子拔掉,小人敢担保,他不但可以活到后天上午,甚至可以恢复健康……”
余打断他话头,用嘲弄口吻说:如果你愿意把这根橛子钉在自己身上,那你就拔掉它吧!
成布衣
为什把你们请来,请二位近前,施展你们本事吧!
两个医生相互谦让着,谁也不肯先上前去诊治。他们高矮,胖瘦,相互作揖,此起彼伏,产生十分滑稽效果,个少不更事衙役竟然捂着嘴巴偷笑起来。余对他们看起来彬彬有礼但实际上油滑无比形状十分反感,便严厉地说:不要推让,万他活不到二十日死去,你——余指着成布衣说;你——余指着苏中和说;还有你们——余手在高台上绕个圈,说;当然还有,们大家,都要给他陪葬——余指着孙丙说。高台上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两个医生更是目瞪口呆。余命令成布衣,说:你是外科,你先上。
成布衣翘腿蹑脚地走上前去,那模样好似条想从肉案子上偷肉吃瘦狗。近前后他伸出根手指,轻轻地戳戳从孙丙肩上探出来木橛尖儿,然后又转到孙丙身后,俯身探看木橛子尾。在他细长手指动摇木橛子首尾时,便有花花绿绿泡沫冒出来,腐肉气味令人窒息,苍蝇们更加兴奋,嗡嗡声音震耳欲聋。成布衣脚步踉跄地来到余面前,双膝软就要下跪。他瘦脸抽搐着,嘴巴歪着,副马上就要放声大哭前预备表情。从他嘴巴里吐出磕磕巴巴话语:
“老爷……他内脏已经坏,小人不敢动手……”
“胡说!”赵甲双目圆睁,目光逼视着成布衣脸,严肃地说,“俺敢担保,他内脏没有受伤!”他把目光转移到余脸上,继续辩白着,“如果他内脏已经受伤,那,他早就流血而死,不可能活到现在。请大老爷明察!”
余略思索,道:赵甲说得有理,孙丙伤是在腠理之间,流脓淌血,不过是伤口发恶。这正是外科症候,你不治,让谁治?
“老爷……老爷……”他嗫嚅着,“小人……小人……”
不要老爷小人地耽搁工夫,余洒脱地说,你大胆动手,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成布衣终于把胆子壮起来。他脱下长袍铺在台上,把辫子盘在头上,高高地挽起袖筒,然后就要水洗手。小甲飞跑下台,提上桶净水,伺候着成布衣洗手。成布衣将他白布包袱放在长袍上解开,显露出包袱里内容:大小两把刀子;长短两把剪子;粗细两把镊子;大小两个瓶子;大瓶子里是酒,小瓶子里是药。除此之外还有团棉花,卷纱布。
他操起剪子,咔哧咔哧地剪开孙丙上衣。放下剪子,他拧开酒瓶子将酒倒在棉花上。然后他就用蘸酒棉花挤压擦拭着橛子出口和入口处皮肉,更多血和脓流出来,更多臭气散发出来。孙丙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从他嘴巴里发出声接声令人头皮发紧、脊背发冷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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