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早晨,阴气森森。乌云密布,雷声滚滚。雷声过后,大雨倾盆。
母亲念叨:这个袁腮,说是为你挑个黄道吉日,看看,都快水漫金山。
上午十点多钟,王仁美在她两个堂妹陪同下,冒着大雨来到家。她们都穿着雨衣,好像要到河堤上去防汛。院子里用塑料薄膜支起个棚子,里边临时盘个灶,蹲在灶前,拉着风箱烧开水。堂弟五官出语无状,说:‘自卫反击战’英雄,新娘子都进门,你怎还蹲在这里烧水?说:那你来替烧。他说:大娘安排放鞭炮呢。大雨天放鞭炮,这可是个技术活儿。母亲站在门口喊:五官,别耍嘴,快放。五官从怀里摸出挂早就用塑料纸蒙好鞭炮,点着引信,不用杆子挑,用手拎着,在大雨当中,擎着把伞,侧着身子放。硝烟在雨中散不开,团团包围着他。看热闹孩子,个个都像落汤鸡似,拍着巴掌,跺着脚喊:五官五官,满头青烟——这些熊孩子,都吆喝些什词儿!母亲说。
按说新娘子进院后,应该言不发,穿过堂屋,进入洞房,骗腿上炕,号称“坐床”。但王仁美进院就站在那儿,看着五官表演。硝烟把五官熏得满脸乌黑,像刚从锅灶里钻出来似。王仁美哈哈大笑。她那两位充当伴娘妹妹悄悄地扯她袖子,她不理不睬。她穿双高跟塑料鞋,个子显得更高,好像棵树。五官上下打量着她说:嫂子,要想跟你亲个嘴,必须踏着梯子!——五官,你给闭嘴!母亲大喊!王仁美说:五官,你这个傻瓜!连王胆和陈鼻亲嘴都不用踏梯子呢——听到新娘竟然站在院子里与小叔子调笑,婶子大娘们个个交头接耳。提着煤铲子从棚子里钻出来。孩子们拍手跺脚:英雄出来!英雄出来!
穿着新军装,戴着三等功奖章,满脸煤灰,手提煤铲,不伦不类。王人美笑弯腰。心中乱糟糟,哭笑不得。这个王仁美,好像神经出点问题。母亲大喊:快把她弄到屋里来啊!连讽带刺地说:夫人,请入洞房吧!王仁美说:屋子里憋闷,外边凉快。孩子们拍手跺脚:嗷!嗷!嗷!回屋端出瓢糖果,跑到大门口,往胡同里撒。孩子们窝蜂扑出去,在泥水中争抢。攥住王人美手腕子,把她往屋里拖。房门太矮,碰她额头,咕咚声响,她大喊:哎呦,俺娘唻,碰破俺头!婶子大娘们笑得前仰后合。
屋子很小,进来这多人,简直连腚都调不开。她们三个脱下雨衣,水淋淋,无处悬挂,只好挂在门框上。地面本来就潮湿,每个人脚上都带进来泥巴,水,搅拌调和,塌糊涂。房子小,炕长不足两米,炕头上摞着王仁美娘家送来四条新被子,两条新褥子,两条毛毯,两个枕头,几乎顶着纸天棚。王仁美屁股沾炕席就叫:哎呦俺个亲娘,这哪里是炕,分明是个火鏊子嘛!
娘火,用拐棍捣着地面说:就是火鏊子,你也给坐上去,看看能不能把你那个腚烫熟!
王仁美又是阵大笑,低声对说:小跑,你娘还怪幽默呢!腚真要烫熟,怎生世界冠军呢?
几乎要气晕,但良辰吉日又不便发作,伸手试试炕席,确实烫。因为家里客人多,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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