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姑姑急啊!父亲说,你姑姑说啦,不出“锅门”,就是块肉,该刮就刮,该流就流;出“锅门”,那就是个人,哪怕是缺胳膊少腿也是个人,是人就受国家法律保护。
脑海里又浮现出王胆形象:身高七十厘米,挺着个硕大肚子,昂着精致小脑袋,挪动着两条细细小短腿,胳膊弯挎着个大包袱,在布满荆棘荒岭野路上,跌跌撞撞地奔跑着,边奔跑,还边回头张望,被绊跌倒,爬起来,继续跑……或者,坐在个大
姑被人抬走,住进医院。你姑姑感染白求恩当年感染过那种病毒,差点送命。她对**党忠心耿耿,**党也对她不薄,为抢救她,听说把最贵重药都用上啊!
你姑姑住半个月院,伤没好利索就从院里跑出来,她有心事啊,她说不把王胆肚子里孩子做掉她饭吃不下,觉睡不着。责任心强到这种程度,你说她还是个人吗?成神,成魔啦!父亲感叹地说。
陈鼻和陈耳,直在公社关着。有人说吊打拷问,那是造谣。村里干部去看过他们,说只是在间屋里关着。屋里子有床有铺,还有把暖壶两个杯子;吃饭喝水都有人送。说吃跟公社干部样,白面馒头,小米稀饭,顿顿有菜。说爷俩都白,胖。当然,不是让他们白吃,要收他们钱。陈鼻做生意发财,有钱。公社与银行说好,把陈鼻所有存款提出来,有三万八千元呢!你姑姑住院那些日子,公社派工作组进村,开社员大会,宣布个政策:全村人,凡是能走路,都去找王胆。每天每人发五元钱补助,就从陈鼻那三万八千多元里扣。村里人,有不去,觉得这是不义之财;但不去不行,谁不去就扣谁五元钱;这下子,齐打伙,全出去。全村七百多号人呢,第天就出去三百多,晚上回来就发“补助”,下子支出千八百多。公社还说,发现王胆并把王胆弄回来,奖赏两百元;提供有价值线索,奖赏百元。这下子,整个村子像疯样啊,有拍巴掌称快,有暗中难受。父亲说,知道有那几个人是真想得那两百元或百元赏钱,但大多数人,并不真心去找,在村外庄稼里转几圈,吆喝阵:王胆,出来吧!再不出来你家钱就被分光!——吆喝阵之后,便钻到自家地里干活去。晚上当然要去领钱,不去领钱就要罚款呢。
没找到吗?问。
到哪里去找?父亲道,估计是远走高飞啦。
她那样个小人儿,步只能挪两柞,何况还拖着个大肚子,她能跑多远?说,估计还是在村里匿着。——低声道,没准还在她娘家藏着呢。
这还用你提醒?父亲道,公社里那些人贼精贼精,恨不得将王脚家挖地三尺,连炕都给掀,怕王胆在炕洞里藏着呢。估计村子里没人敢担这个责任,藏匿不报,罚款三千呢。
会不会时想不开?河里井里,没去看看?
父亲道:你低估这个小女子啦!她心眼子,全村人加起来也不如她多;她心劲儿,比七尺高男儿还要高。
确实是这样,回忆着王胆那生动美丽小脸蛋儿,和那脸蛋上时而狡黠时而倔强神情,担忧地说,她怀孕快七个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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