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问王肝。
什意思,小跑?王肝恼怒地说,是瞧不起吗?
你千万别误会,说,“拴孩子”要心怀诚意,不交钱如何体现诚意?
交钱才没有诚意呢,王肝压低声音道,能用钱买到,只是块泥巴,而孩子,是买不到。
那好吧,说,们住滨河小区九幢902,欢迎你来。
条!
你命自己留着吧,姑姑说,你钱也可以自己留着,留着喝酒、吃肉,还可以去路边店嫖娼!
没有!陈鼻老羞成怒地吼叫着,要去告你们!公社告不赢去县上告,县上告不赢去省上告,省上告不赢去中央告!
中央要是也告不赢呢?姑姑冷笑着说,是不是还要到联合国去告?
联合国?陈鼻道,联合国也能去!
会去,王肝说,祝你们早得贵子。
苦笑着摇摇头,与王肝告别,拉着小狮子,迎着人流,进入娘娘庙大殿。
大殿前铸铁香炉中,香烟缭绕,散发着浓烈香气。香炉旁边烛台上,红烛排列得密密麻麻,烛火摇曳,烛泪滚滚。许多女人,有苍老如朽木,有光鲜如芙蓉,有衣衫褴褛,有悬金佩玉,形形色色,各个不同,但都满脸虔诚,心怀希望,怀抱泥娃,在那儿焚香燃烛。
大殿高耸,有四十九级白石台阶通向殿门。抬头仰望着飞檐之下匾额,上题“德育群婴”四个斗大金字,檐角上悬挂铜铃,风吹动叮咚作响。
台阶上上下下,基本上都是怀抱着泥娃娃女人,混在女人堆里,竟有点旁观者清意味。生育繁衍,多庄严又多世俗,多严肃又多荒唐。油然忆起,孩提时期,亲眼目睹,县中红卫兵“破四旧”战斗队,专程前来拆庙毁神情景。他们,还有她们,把送子娘娘抬出来,扔到大河中,然后高呼口号:“计划生育就是好,娘娘下河去洗澡!”那些白发苍苍老婆婆,在河堤上,齐刷刷地跪排,口中念念有词。是祈求娘娘显灵惩罚这些毛孩子?还是祈求娘娘恕人类冒犯之罪?不得而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正应这句话:娘娘庙旧址上,重建辉煌庙宇;娘娘庙殿堂里,再塑灿烂金身。既是继承
你太有本事啦!姑姑说,现在,你给滚!等你告赢,再来抱孩子。但是告诉你,即便你告赢,也得给写份保证,保证你能把这孩子抚养好,同时你还得付给和小狮子每人五千元辛苦费!
辞灶日傍晚陈鼻没能把陈眉抱走,但春节过后,元宵节次日,陈鼻拿着罚款收据,把陈眉抱走。“辛苦费”是姑姑说气话,自然不必他交。小狮子哭得浑身乱颤,好像被人夺走亲生骨肉。姑姑斥她:哭什?喜欢孩子自己生嘛!
小狮子痛哭不止,姑姑抚着她肩头,用种从没听到过悲凉腔调说:姑姑这辈子,已经定局,而你们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去吧,工作是次要,先生个孩子出来,抱回给看……
到北京后,们直想生孩子,但不幸被陈鼻言中。小狮子生不出来。她对女儿不错,但知道,让她魂绕梦牵,还是陈眉。所以,她捧着那个鼻眼酷似陈眉泥娃娃时那种表情,就是可以理解。她对王肝说其实是对说:
要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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