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拉着道道银色丝线,她挣断这些丝线,但落脚之处,又有新丝线产生。她抛掉鞋子,赤脚走在泥路上,但赤脚之后,对地面泥泞吸力感受更加亲切,仿佛那些银色丝线都生出吸盘,牢牢地附着脚底,非把她脚底皮肉撕裂不可。姑姑说她跪在地上,像只巨大青蛙,往前爬行,这时,地上泥泞吸附着她膝盖、小腿和手掌。她还是不顾切地向前爬啊,向前爬。这时,姑姑说,从那些茂密芦苇深处,从那些银光闪闪水浮莲叶片问,无数青蛙跳跃出来。它们有浑身碧绿,有通体金黄,有大如电熨斗,有小如枣核,有生着两只金星般眼睛,有生着两只红豆般眼睛,它们波浪般涌上来,它们愤怒地鸣叫着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把她团团围住。姑姑说她感觉到它们坚硬嘴巴在啄着她肌肤,它们似乎长着尖利指甲爪子在抓着她肌肤,它们蹦到她背上,脖子上,头上,使她身体不堪重负,全身趴在地上。姑姑说她感到最大恐惧不是来自它们咬啄和抓挠,而是来自它们那冰凉黏腻肚皮与自己肌肤接触时那种令人难以忍受恶心。它们在身上不停地撒尿,也许射出是精液。姑姑说她突然想起当年听大奶奶讲过青蛙戏人传说,说有个大闺女夜晚在河堤上乘凉,不知不觉中睡着,梦中与身着翠衣青年男子交合,醒来后即怀孕,后来竟生出堆小青蛙。姑姑说,想到此她跃而起,极大恐惧使她爆发出神力。她看到那些伏在她身上青蛙像泥巴样纷纷地落在地上。而还有很多青蛙牢牢地抓住她衣服、头发,有两只用嘴巴咬住她耳垂,好像两个可怕耳饰。姑姑往前奔跑,地面吸附力不知为何突然消逝。姑姑说她边跑边抖动身体,同时还用双手在身上撕扯着。每抓住只青蛙时她都会发出声尖叫,然后将它们猛地摔出去。她说从耳朵上往下撕那两只青蛙时,几乎把耳朵撕裂。它们牢牢地叼住耳垂,像饥饿娃娃叼着母亲xx头。
姑姑边嚎叫边奔跑,但身后那些紧紧追逼青蛙却难以摆脱。姑姑在奔跑中回头观看,那景象令她魂飞魄散:千万只青蛙组成支浩浩荡荡大军,叫着,跳着,碰撞着,拥挤着,像股浊流,快速地往前涌动。而且,路边还不时有青蛙跳出,有在姑姑面前排成阵势,试图拦截姑姑去路,有则从路边草丛中猛然跳起来,对姑姑发起突然袭击。姑姑说那天晚上她原本穿着条肥大黑色绸裙,但那裙子,被那些偷袭青蛙条条地撕去。姑姑说那些撕得长条绸裙青蛙,便口口吞食下去,直噎得举前爪挠腮,打滚露出白肚皮。
姑姑说她奔跑到河边,看到那座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石头小桥时,身上裙子已经被青蛙们撕扯干净。姑姑几乎是赤身裸·体跑到小桥上,与郝大手相逢。
那时根本顾不上什羞耻,也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几乎是光着屁股,姑姑说,看到个披着大蓑衣、戴着大斗笠人坐在小桥中央,手里团弄着块银光闪闪东西——后来才知道,他团弄是块泥巴。制作月光娃娃,必用月光泥巴。——那时根本没看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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