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伸手
“……诺。”
离开蓟城那天,姬青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不舍。
也许是那日看到画面,也许是燕丹在自己耳边说那句话,姬青知道即使自己离去甚至死去,家人在悲伤之后也可以继续生活下去。就如他父亲在他母亲死后,又有他继母出现。
坐在马车上,姬青从车窗帘飘动缝隙中,看着蓟城城墙慢慢远去,前来送行家人也渐渐变成天边几颗砂砾,再也看不见。他五味陈杂转过头,却惊愕发现燕丹竟然在款款解开头上委貌冠。因为这去不知经年,所以他们堂兄弟两人虽然未到及冠年岁,却也提前行冠礼。但姬青发现他这位堂兄居然并不是不习惯头上顶着发冠,而是继续脱着身上衣袍。
他们离去之时,燕王喜为他们举办场盛大送行仪式,所以燕丹身上穿着是黑色玄端素裳礼服,而姬青则身份有别,不能穿尊贵黑色,穿得是次级青色黄裳礼服。
不是交换,而是单方面。燕丹还有两个弟弟可年岁都还小。他退脱不这个巨大责任。姬青非常同情燕丹,但却不能理解燕丹提出要求。
燕丹同意去秦国,但唯要求,就是要姬青同往。
“为何非要吾去?”`姬青抿着唇,皱着那对好看剑眉,小脸上凝满不甘愿。秦人如狼虎般,可止他国小儿夜哭,而秦国都城咸阳离燕国蓟城千里之遥,更是龙潭虎穴般存在。
燕丹端坐在姬青面前,看着那张几乎和自己模样脸容,勾起唇角刻薄说道“燕国王族吃穿用度,莫不是燕国子民所奉。燕国子民肯血战沙场,汝只是以身为质,又有何颜面再三退脱?”
姬青被燕丹番言论说小脸通红,虽然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对,但却句反驳话都说不上来。“琅轩,汝可忧心家人否?随孤来”燕丹拂袖而起,带着姬青出宫直奔姬家宅院。姬青默然站在窗外,看着父亲和继母还有几个弟妹言笑晏晏,派和乐之景,竟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外人。
“殿下,要更衣否?”此去咸阳,姬青是以侍从身份随侍在侧,所以虽然还有些不适应,但是他很快就进入角色。
燕丹勾唇笑笑,把身上玄端素裳礼服脱掉,只剩内里白色麻布深衣:“汝不是曾问孤,为何非要汝同行之?”
“为何?”姬青抬起头,这是他心中直留存疑问。
燕丹申出手,越过他们两人之间案几,拂上自家堂弟剑眉,定定凝视他说道:“从今天起,汝乃燕丹,孤为姬青。”
姬青呆若木鸡,直到感觉眉尖有冰凉利刃贴近,才回过神。他不敢动,只能愣愣看着他那两道剑眉,被燕丹用匕首细致割去,细碎眉毛洒落在他眼前,有几根飞入眼睛里,姬青不适应闭上双目。
“琅轩,汝应长大成人矣。”燕丹站在他身后,幽幽说道。
“何为长大成人?”姬青闭闭眼睛,总觉得屋内那幅画面非常刺眼。
“长大成人不在乎是否行冠礼,而在乎是否明事理。其,应知晓这世间,即使少汝,日月也东升西落,流水也从高到低,无改变。”
“有其,那其二其三呢?”
“随孤去咸阳,孤日后自当再与汝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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