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二哥事情,娘亲闭门不出,二位兄长与父亲离心离德,王府下人们也诚惶诚恐,不敢接近他们家,生怕被其他兄长迁怒。所以现在给父亲送饭,也就只有她能做。
王嬿穿过萧索庭院,来到父亲书房,轻车熟路地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弯腰把食盒放在案几之上,不意外地看到父亲正拿着顶发冠端详着。
那是顶獬豸冠。
王嬿和父亲关系向亲密,她也知道这獬豸冠是父亲夫子赠予他。传说獬豸是种神兽,在尧做皇帝时候,把獬豸饲养在宫里,它能分辨人善恶好坏,在发现*邪*员,就会用头上独角把他顶倒,然后吃下肚子。在春秋战国时期,据说楚文王也曾经有只獬豸,之后照它样子制成发冠戴于头上,于是獬豸冠在楚国成为时尚。后来秦朝执法御史带着獬豸冠,汉承秦制也是如此,民间称其为法冠,是执法者所带发冠。
王嬿父亲并不是御史,所以这顶獬豸冠他直没有戴过,仅在书房内把玩,提醒自己定要明辨曲直,惩恶扬善。
但王嬿永远都忘不那件事。
因为汉成帝驾崩,新帝即位,新外戚家族傅氏上位。傅氏家族想要复制王氏家族辉煌,当然首要就先处理王氏家族几个出头人。王嬿父亲黯然卸职,到封国新都隐居。虽然离开长安繁华,但他们家早就习惯这种清静低调生活,但有人却并不习惯。
连狗都会仗势欺人,更别说人。
娘亲向来脾性柔弱,父亲后院简单,她和四位兄长都是娘亲人所出,所以根本不用施展什手段就能管家。但父亲身边家奴,在父亲面前是副唯唯诺诺态度,转身又是张狰狞凶残嘴脸。甚至到封国新都,因为远离长安,周围都是平民百姓,便越发肆意嚣张跋扈起来。她二哥王获次撞到那家奴欺压百姓差点逼死无辜女子场面,积怨已久愤怒当场爆发,拳挥去,那名家奴摔倒在地,不巧头部磕到砖石,竟是命呜呼。
其实说到底,这也并不是件大事。在大汉朝,奴啤是主人家财产。家里有多少奴牌,也是作为和马牛羊样财产登记在户籍中,都要征税。这就和家里有个碗样,碎就碎,谁管你是不小心摔碎,还是故意摔碎。更何况那家奴本就死有余辜,王嬿在听到这事时,也只是怔下,并不当回事。
王嬿以前看到这顶獬豸冠时候,还会心生崇敬,但自从二哥去世后,她便觉得好笑,只
但在她父亲眼里,这是件天大事情。
他责骂王获,并不是用难听词语,而是用各种王嬿所听不懂圣人言论。骂得本就因为失手杀人而愧疚万分王获,当天晚上就饮恨自尽。
王嬿至今都还记得那个晚上,她父亲宁肯相信他人片面之词,也不肯相信自己儿子,坚持他自己孔孟之道,惩恶扬善。
可是,何为善恶?不杀生就是善吗?漠然旁观就是善吗?大义灭亲就是善吗?
结果反而因为二哥为家奴偿命这件事,她父亲得到长安城那帮达官贵族关注,纷纷提议让他复出。不久之后他们便返回长安,但王嬿点都不开心,这是用二哥命换回来,她宁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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