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存也忙跟随在自家大公子身后,他竟不知这位整日习字阅卷大公子跑起来速度竟是如此之快,他竭尽所能也落后几息时间才到达半步堂。
黑洞洞半步堂中鸦雀无声,顾存敏感地闻到股浓郁血腥味,暗叫声不好,赶紧从袍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燧石,点燃旁边青铜油灯。
昏黄灯火渲染空幽半步堂,顾存也看清自家大公子正抱着人面色阴沉地朝他走来,身上沾满触目惊心鲜血。
呼吸紧,顾存迟步确认自家大公子身上血迹是来自于他怀抱着那人,不由得心下松,但也知道自己今晚算是办错事。赶紧侧开身子,让出门口道路,同时伸出手打算帮自家大公子分忧。
“不用。”扶苏避开顾存伸过来手,把怀中少年抱得更紧些,单薄衣料下身躯削瘦得令人心惊,抱在怀里都有些硌手。寒冬夜晚,半步堂青石砖冰冷刺骨,这少年也不知道在这里躺多久,整个身子都已经变得冰冷僵硬。若不是胸口还有股气在,扶苏几乎都要以为对方早已故去。看着面前顾存,想到这人也是拖延救援份子,扶苏更是气不打处来,冷冷地丢下四个字:“宣太医令。”
话,也顾不得自己是以下犯上,把内心里憋多少日愤怒都股脑地倾泻而出。
回廊中响起急促脚步声和衣袂翻飞摩擦声音,扶苏已经把自己十四年来学到宫廷礼仪抛之脑后,耳畔仿佛还回响着之前采薇义愤填膺话语声,尽可能大步流星地往半步堂而去。
在他没有看到地方,那少年究竟都遭遇到什?
少年上卿总是很骄傲自持地出现在他面前,整个人都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天然光环。扶苏承认,有时他都会觉得那种无法言喻骄傲让人觉得有些刺眼,所以他才会甚少把视线投注在对方身上,以至于连少年身上绿袍补丁都没有发现。
为什没有来跟他说明这切?又或者,为什没有人来跟他说?
“诺。”顾存赶紧低下头应道,他还未听过自家大公子用如此冷硬凌厉语气说话。
“查。”这个字更是掷地有声,让顾存头更低下去。
“诺。”顾存依旧用他沉稳声音应诺。即使大公子不说,他也会查到底。虽然他不太看得惯这面无表情甘上卿,但到底是大公子人,旁人怎可欺侮?
笔笔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顾存扫眼半步堂中央被鲜血浸染金干和金戈,神色冷肃。
扶苏不再耽搁,抱着受伤昏迷
扶苏用眼角余光瞥眼默不做声跟在他身后顾存,呵斥话涌到嘴边,又被他默默地咽下去。
他已经十四岁,不是什都不懂稚子,知道在这个世上,即使是最忠实仆人也会有自己想法。顾存大抵以为这是自己给那甘上卿考验,就如同初见时候让对方在烈日下站个多时辰样。
他还是太大意。
自出生那刻就为天之骄子他,从未直面感受过别人恶意与排斥,也就未曾想到那位甘上卿居然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遭遇这切。
扶苏边在心底反省自己,边不由得加快脚步,在拐过回廊看到半步堂飞檐那刻,他终于撩起袍角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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