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越想越后怕,见药汤平稳在火上小声地吐着泡泡,便忍不住放下调羹,走到塌前查看少年上卿情况。
这个比自己才大上岁少年,身量却比她还要小圈,脑袋上被白色棉布包扎严严实实,更显得无比脆弱。因为伤在后脑只能侧卧,长发散落在塌间自然垂下,半边都埋在软枕中沉睡小脸有着失血过多惨白,眼底下也有青黑阴影,显然是多日都未休息好。
窗外太阳已经西斜,自从深夜扶苏把太医令召来后,也已经过整整天,而少年上卿却次都未睁开过眼睛。采薇压下心中忧虑,用温水洗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少年脸颊。
窗外隐隐传来吵嚷声,肯定又是那个婴吵着要进来。那人笨手笨脚还要别人服侍呢,又怎可能会照顾人?再说大公子已经下严令,除太医令,其他人等不准随意进入。采薇把手中帕子扔,气势汹汹地冲出去。
少年上卿就是在这样吵闹声中醒转过来,后脑疼痛让他有好半晌都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好会儿才打量起这充满药香静室来。他半撑起身摸摸头,发现自己已经被好好地包扎过,回忆起半步堂遭遇,少年神情闪过丝羞怒。
绿袍少年大步离去。
点点滴滴鲜血在他脚下蜿蜒流下,砸在青石砖上点点溅开,就像是朵朵凄美绽放血色梅花。
采薇在房中守着红泥小炉上熬又熬药汤,用袖子擦擦脸上被火炭熏出来热汗,时不时回头看眼昏睡在榻上少年上卿。
因着半步堂发生事情,扶苏改往日温和文雅,像是被触碰逆鳞蛟龙般,雷霆之怒地处罚许多当夜应该职守在半部堂附近侍卫和内室宫女,毫不留情。
就连日理万机秦王闻知此事,也特意下旨关怀。只是此时正是伐赵关键时刻,也抽不出身来管理宫内之事,便交由大公子扶苏全权处理。
真是大
在凶手未知之时,扶苏觉得这宫中没有几个可信之人,况且甘上卿也有官职在身,不好调用后宫婢女,便安排采薇贴身伺候,连熬药也不敢让旁人沾手。
采薇父亲是名士兵,自她出生以来,母亲就直盼着她父亲归来,就连她名字也都起自《采薇》那首诗,倾注眷恋之情。可她父亲还是永远地留在秦国对赵国战场上。她母亲只好无奈改嫁,她不想拖累母亲,便求着有门路亲戚保荐她进宫做前庭伺候小宫女。她和甘上卿没有任何交集,只是默默在远处崇拜着这个十二岁就能出使赵国,并且只凭口舌之利就夺取赵国十几座城池少年上卿。
因为时时关注,就把对方这些天所受到遭遇全都收在眼底。采薇知道自己只是个小小宫女,对于那些天潢贵胄来说不过就是只微不足道蚂蚁。把少年上卿所遭受折辱报给顾存侍官,对方却只让她继续看着。她只能咬着牙继续看着,把每件事都尽可能记在心里。昨夜捡到那个竹片时,她便直觉是和上卿有关,不识字她特意求宫中识字老内侍前辈解释,立刻心急如焚,也不顾失礼,直接去闯大公子寝殿,丝毫没想到自己会有因此被问罪可能。
幸好,大公子没睡。
也幸好,大公子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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