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离站起身,面如沉水。
咸阳
婴站在升平巷街角,目送着阿罗和宜阳王被虎贲军簇拥着,离开长街。
那些虎贲军说是邀请,但看上去更像是押送。
不过只听皇帝命令虎贲军,在咸阳城向来都是横着走。婴站在夜风中思忖半晌,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
王离虽从不踏足政治漩涡之中,但也明白事情蹊跷之处。明面上不能与使者闹翻,他又不能拥兵反叛。若是扶苏公子没死话,他还可以这样想想,现在却连个正经由头都没有。
瞬间在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王离淡淡地宣布道:“来人,送蒙将军回帐。”
“王裨将!”本来笃定王离会遵旨杀掉蒙恬小黄门惊呼道。
“请称吾为王将军。”王离用比他更冷酷声音缓缓道,在战场真刀实枪厮杀过他,只要认真起来,很少有人能禁得住他气势。
小黄门果然被他言语中杀意所震,再加之对方身上盔甲还沾染着扶苏鲜血,煞气冲天,顿时惊得句话也说不出来。
公元前210
上郡
军帐之中片肃穆,王离单膝跪在尊棺椁前,刚毅俊颜上爬满自责与愤恨。
阿罗就只交代他件事情,他都没有做好。
可是谁又能想到,始皇会对大公子扶苏下遗诏,令其自尽呢?!
既然连百官都被叫去为始皇发丧,那身为皇室员婴理应也要同去。被分到他名下宫殿因为偏僻久不居住,他早已在咸阳城私自建宅邸,但因为作风低调,常居高泉宫,所以虎贲军理应找不到。
婴
蒙恬铁青着脸离开军帐,并不为自己安危而担忧。王离是他手提拔起来,必定会尽其所能保他平安。只是大公子扶苏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暗杀,今后秦国国运,危在旦夕。
此后收敛尸体,整顿军务干杂务均不值提,王离自责过后,所担忧,就是回到咸阳青年上卿。
胡亥对待亲兄长扶苏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个毫无实权上卿……
对方也当真是好算计,把上郡几十万军队全部托付给他,令他无法任性地扔下职责回咸阳救人……
“将军,该为大公子送行。”亲卫低声提醒道。
是,当时在帐外王离完全没有看到军帐之内情形,却听到小黄门操着尖细声音所宣读那份遗诏。之后就是蒙恬将军怒吼,待他冲进帐内,就看到大公子扶苏满身鲜血,柄带着斑斑血迹青铜剑从他手中跌落在地。
“大公子扶苏已奉诏自尽,就地安葬。”宣旨小黄门冷酷尖锐地说道,面无表情。看眼冲进帐内王离之后,转而朝愤怒得发指眦裂蒙恬厉声道:“始皇亦有遗旨,大公子无尺寸之功,将军恬不矫正,知其谋,皆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
王离开始并没有听明白对方说是什意思,他急呼军医,蹲在扶苏身畔,勉力抢救,可掌下身躯已然冰冷,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等他重新抬起头时,就发现军帐中呈现两方对峙局面。宣旨使者们咄咄逼人,而蒙恬将军却被冲去帐中亲卫们护在身后,双方触即发。
许是见王离恢复神志,小黄门又把方才说过遗旨说遍,还把诏书摊开在众人面前,任凭他们确认字迹和印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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