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颜在迎接使者之时极为小心。因为此事若是传入文天祥之耳中,他定会誓死出来阻止。所以他特地将文天祥安置于阵营最深处,并且予以严密监视。当伯颜接见完使者前来探视文天祥之时,文天祥立刻追问:
“为何不让回临安府?你们竟敢拘留他国使者,简直是无法无天到极点。这不是蛮夷之行为是什?”
伯颜平静地回答道:
“还以为将正式使者拘留是你们大宋常理呢,不是吗?”
雄辩滔滔文天祥,首度被逼得答不出话来。
文天祥不过是个来自于即将灭亡国家降服使者罢。虽然贵为右丞相兼枢密史,地位可说是尊崇无比,然而手下却连半个能够指挥之兵将都没有。他理应是恐惧得发抖,副卑躬屈膝模样才对,然而这股轩鸭子气慨,以及不可侵犯之威仪,究竟从何而来呢?
“胜利之方难道不是方吗?”
心中布满荒谬疑问,伯颜再次审视着文天祥。而文天祥也坦然地回望着伯颜,不但脸上毫无恐惧,同时也感觉不到半点怯懦之气。
“这个人绝对不能让他回到宋朝宫廷。”
伯颜顿时做下这个决定。倘若文天祥回到临安府,以其威严和气节游说成功话,宋朝之主战派或许会再次团结起来,以临安府之城壁为据点,和元军血战场也说不定。
这是十八年前事情。刚即位为蒙古皇帝忽必烈派遣心腹之汉人学者郝经为使者前往宋朝,要求履行两国所缔结之和平盟约。然而当时独裁者贾似道却将郝经抓起来,并且将之软禁。这实在是极为目无法纪之行为。这段软禁长达十六年之久,直到伯颜挥军南下之时,贾似道才勉为其难地将郝经释放。郝经回到大都之后,虽然前往谒见忽必烈获得犒赏慰劳,但是长期幽禁生涯早已残害他健康。不久之后,也就是去年七月之时他就逝世,享年五十三岁。
贾似道为何要软禁郝经,实情如何并没有人知道。虽然有说法认为那是因为他害怕与忽必烈所订下之密经贸部曝光。倘若如此,事情也应该在忽必烈自己将密约事曝露出来之时就结束才对。况且,若真是为保密,与其将他拘禁十六年之久,还不如刀把他杀要来得简单多。
这件事情在后世眼中看来,实在是难以理解,但是可以确信是,贾似道太过低估忽必烈这个人。他既无法堂堂地迎接郝经并将他送回,并且在秘密威胁之下又无杀郝经以保守万全之觉悟。贾似道或许是打算先将他幽禁起来,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吧。实际上,倘若宋占压倒性之强势而蒙古处于弱势话,说不定真能在暖昧不清状况之下,令对方忍气吞声,然而事实却并非如
这来,忽必烈所下之命令“在不流血情况之下让临安开城投降”,就难以达成。
其实文天祥在宋朝朝廷之中向受到回避忌惮,但是这些事情伯颜根本无从得知。于是就这地将文天祥给软禁起来——
※※※
文天祥没有返回临安。这件事情对于朝廷而言,有半是在预料当中,因此并没有掀起喧然大波。
谢太后从残存少数朝臣之中,挑选出刘巴山与杨应奎二人,命他们带着传国玉玺与降书前往伯颜营中。此日为正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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