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整理完今天习题。”何洛应着,哗啦哗啦翻着纸,合上日记本,翻开两页笔记挡住。
“你不是要学文?数学竞赛班就不要去。”妈妈探头瞅眼,满纸天书,“不如这个假期开始学法语好。”
“笨蛋才学文。”脱口而出。
“谬论!”何爸是学历史出身,虽然前两年退公职投身商海,仍有倍受侮辱感觉。他不是在关心国家大事吗?新闻联播那大声,他都听到。
耳朵比豌豆公主还敏感。
“那你为什来数学竞赛班?”
“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笨得没边儿。”
“那还吃饼干,不认真听课。”果真笨得无极限,都不知道要先飞。
“喂,你也在睡觉啊!”
“都会。年级组长推荐来,总要给个面子吧。”
冬日傍晚五点,北国天空彤云密布。桔黄路灯温暖头顶夜色,大片雪花扑簌簌坠下来,漫天舞着。何洛睫毛上挂雪花,融些,在零下二十度天气里又立刻冻结,于是眼前凝着细碎冰晶,整个世界缤纷起来,流光闪烁。
她偷眼看章远侧脸,要忍住才不会傻笑出来。
“你学文学理。”他忽然问。
“呃?”
“寒假之后,不是要分班?”
何洛忽然想到另位听觉敏锐。他说,“结果你就不数,严重干扰自催眠。”
“他是个自大狂,早就知道。”妈妈离开后,何洛接着写,“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聪明,别人都是笨蛋。可他确很聪明,在他面前也总是个手足无措笨丫头。”
闭上眼,是初见他样子。迅急奔跑,敏捷闪身,高高跃起,后仰。篮球在半空画道优雅弧线,刷网而入。而他在球出手后便迅速回防,胸有成竹,对自己准确性坚信不移。矫健灵活男孩子,匀称修长四肢,还有何洛眼中,世界上最漂亮侧脸。
他这样英竣聪明,刚刚就生动地站在她面前,说:“何洛,记你辈子。”
那就记着吧。她直笑,傻傻,直笑。
“……”
“真,为什来?”宜将剩勇追穷寇,章远又问。
“无可奉告。”地球人都知道外交辞令。何洛瞟他眼,低头看着地上影子,长短,斜斜地重叠在起。
“如果说是为你,你会不会跳起来?你跳得那高。还记得,直记得。”何洛摊开日记,压在课堂笔记上。
“放假就不要这辛苦,来看会儿电视啊。”妈妈端来杯热果珍。
“嗯,还在想。”假话,不是早就打算好?何洛咬着嘴唇,“你数学这好,理科咯?”
“当然!”章远颇有些自得,“笨人才学文。”
“偏见……”她低声抗议。
“哦,对不起啊。你八成学文吧。”他说,“们班任总提起你,说你英语很好,听说你伯父是外交官。”
“是舅舅,他在希腊呆过二十年。”何洛说,“爸妈是希望去读外语,或者国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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