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伏下身来,握着她手,把脸颊贴上她掌心,合上眼轻轻摩挲。
好半响,他才轻柔道,“真恨你。”
微
清晨朦胧,翻身间两眼骤开刹那再次幻觉凝聚,似见道人影立在她盖着床单脚边,半透明长身,幽然淡黯眼眸,心里想不可能,复眨眼后也不知是幻影消失还是她又沉迷睡去,翌日清早醒来,只觉依稀梦。
仍然无法象平常样饮食,但已感觉精神好转良多,晚饭后温柔用轮椅推着她出去散步,从前所熟悉自己身体,大病初愈后仿似已成陌生之躯,此时再见花草人树,恍惚中只觉如同隔世。
她想站起来,膝盖却酸软无力,腿轻飘飘似没着体。
紫藤架下,晚风习习,右手指尖习惯性拂向鬓边,落空时才记起,早在上世已剪掉三千烦恼丝,忍不住微微失笑,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风吹梦成今古。
原来,已成今古。
什,除点头就是摇头。
热度退后转成伤风,眼泪鼻涕起来,塞得她脑袋闷痛难当,身上还发出大片红疹,而由于除药和水连续多日吃不下东西,胃已变得神经性淆乱,不吃就痛,吃就吐,完全无法进食,只能靠输液维生,由是双手手背全是青紫针痕。
她虚弱得连抬手抹虚汗这样动作,都象足电视里慢镜头,是秒秒,异常吃力迟缓,喘着气完成。
无法离床,活动范围只限于是躺着还是靠着床板稍微坐起,半躺时间超不过十分钟,因精神无法支持,复又得躺下去,意识间歇性混沌,仿佛魂魄早已离体飞升,徒余身皮囊不肯腐坏,在人世间作最后抗争。
到第七日,半夜忽然在虚梦中醒转。
经历有生以来最大病劫,灵魂往他世转过趟后人似被点化,心胸豁然彻悟,只觉世间种种都不重要,即使景再好,情再深,呼朋唤友或树仇立敌,再怎投入,若注定无福消受,所谓良辰美景也不过是场镜花水影。
夜半时分,深静悄暗,月光从窗外洒进来。
吱呀声有人推门而入,温暖被惊醒,迷茫中看向站在门口暗影,有两道幽如渊潭眸光落在她微微惊惶脸。
占南弦在原地站良久,直到她从迷朦中清醒,脸上惊惧神色慢慢退去,他才缓步踱到床边,拉过椅子坐下在她跟前。
“南弦。”她轻声道,右手从白色被子里抽出,抬起向他。
看到自门缝外往房内投下线白光,光上有人影闪动,她以为自己眼花,把眼睛闭上再睁开,果然什也没看到,再闭上睁开,依然什都没有,迷糊中人复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是清晨,见到已好几天不休不眠温柔趴伏在她病床床沿,脸色灰白,头发凌乱,衣服皱痕明显,过往切如潮水般涌上温暖心田,凝视温柔疲惫中沉睡脸孔,在该刹那温暖完全放下往事。
第八天她胃翻江倒海,吐得肠子都翻却只吐出口苦水,奇异是,吐完之后胃腹反而平稳下来,人渐觉精神,中午和晚上已可以吃下五分之碗稀粥。
同样情景在下日重复上演,胃里闹腾,恶吐,吐完反常地精神转好,勉强可以进食――每顿她只吃得下几调羹流质食物。
夜里依然不平实,漫长夜半,每两小时即从梦中咳醒,睡睡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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