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应个朋友之约,到大梁去游览。前些日子听说长毛打到湖南,便急着离开大梁回家。在汉阳盘桓三天,大前天到岳州,准备住几天,看看吴南屏,再回湘潭。”
“南屏还在岳州?不是说到浏阳去作教谕去?”南屏是吴敏树字,当时颇有名望古文家,曾国藩老朋友。他每次上京应试,都住在曾家。
“上个月回来。他那性格,受不得半点约束,教谕还能当得久?”欧阳说着,猛地将杯中酒口喝完。荆七连忙拿起酒壶给他斟满。
“还是那样放任不羁?以为岁月总要打磨些他棱角哩!”
“打磨?这世怕改不啦!酒照旧无限制地喝,牢骚照旧无穷尽地发。”
底是他欺侮你,还是你欺侮他?”来人完全是副长辈训斥晚辈口气。
“今天看在师傅分上,饶你。你滚吧!”那汉子对他师傅拱拱手,带着其他三人,悻悻地钻出人圈。康福向来人行礼,说声“多谢”,也便转背走,走出几步远后他又回头望眼。
曾国藩将这切都看在眼里,默不作声,这时才喊声:“小岑兄,久违!”那人掉过脸来,兴奋异常地答道:“哎呀!
原来是涤生兄!你怎会在这里?真正是巧遇。”说着,连忙走过来,紧紧拉住曾国藩手,眼看见他腰间麻绳,惊讶地问:“这是怎回事?”
“家母六月十二日去世。”曾国藩轻轻地回答,“伯母仙逝两个多月,却点都不知道,真对不起!”
“南屏本是栋梁之材,可惜时运不济,这生怕只能做个郑板桥。”曾国藩不无惋惜地说,“正是这话,南屏现在已是岳州四怪之。”
“哪四怪?说出来也让长长见闻。”十多年未回乡,踏入湖南,曾国藩便想下子什都知道。
“这岳州人也会联扯,竟把南屏跟那些个下作人扯起来。道是:怪妓何东姑,怪
小岑叹息着。
“这里不是说话处,们找个酒楼去喝两杯吧!”
“好!就到前面酒店去吧!”
小岑是欧阳兆熊表字。欧阳兆熊湘潭人,比曾国藩大四岁,家资饶富,为人最是仗义疏财。道光二十年,是曾国藩散馆进京第年,家眷尚未到,寓居果子巷万顺客店。日,他突然大口大口咯血,两颊烧得通红,不久便昏迷不省人事。恰好欧阳兆熊那年进京会试,与他同住店。兆熊精于医道,为之尽心医治。有十天之久,曾国藩水米不沾牙,兆熊整整在他身边坐十天十夜。曾国藩那时手头拮据,病中所有费用,全由兆熊承担。病好后,曾国藩问他花多少钱,他始终不说。从那以后,曾国藩视之如同亲兄长,怎奈兆熊官运不济,四次会试均不售,于是打消作官念头。兆熊从小拜武林高手为师,有手好功夫,家中又有钱,便常年云游四海,广结天下朋友。两人直书信密切。后来曾国藩官位日隆,兆熊觉得彼此地位相差悬殊,回信渐疏;曾国藩也听说兆熊所交太滥,三教九流,无所不有,也怕受牵连,信也写得少。慢慢地,两人便失去联系。今日在岳州城邂逅,二人都感到意外地高兴。
“小岑兄,你这次来岳州,是路过,还是长住?”喝口酒后,曾国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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