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李癞子,怪僧空矮子,怪才吴举人。更怪是,南屏居然不恼。”欧阳兆熊说完苦笑声,曾国藩也跟着摇头苦笑。他想起前年吴南屏进京,带来本诗集,很使自己倾倒。这样奇才,竟然被人目为妓丐僧流人,怎不令人浩叹!若不是重孝在身,明天真应该去看看他。二人相对无语。沉默片刻后,曾国藩换个话题:“河南情形如何?那里也还安宁吗?”自从道光二十三年出任过四川主考官外,将近十年未出京城步。这次经直隶到山东到安徽,见到都是片乱世景象,比在京城里听到要严重得多。京中都说柏贵治理河南政绩显著,曾国藩想从兆熊这里打听些实情。
“河南事提不得。”兆熊说,“官场中腐败并不亚于湖南。现在正是秋收季节,但从开封到临颖带饥民络绎不绝,道旁时可见饿殍,令人目不忍睹。”
“河南也是这样京中还盛传柏贵治豫有方哩!竟跟山东、安徽差不多。”深深忧虑从曾国藩瘦长脸上显出,他无心喝酒。
“怪不得长毛造反。官逼民反,自古皆然。”兆熊话中分明带着满腔激愤。
“各省吏治,弊病均甚多,皇上早已虑及,实为用人不当所致,朝廷自会严加整饬。长毛造反,罪大恶极,那是天地所不容。”曾国藩对兆熊偏激不能赞同。兆熊也意识到刚才失言,便不争辩,喝几口酒后,说:“长毛围长沙城好些天,想必湘潭已受蹂躏。有意结交些江湖朋友,请他们到家乡去训练团练,保境安民。”
“小岑兄识见高远。”曾国藩知他已预见乱世将到,早作防范,确比般人高出筹。
“和朋友们都以为,保卫乡里要靠自己,依靠官府是不中用。危急时候,靠得住只有荆轲、聂政那样慷慨捐躯热血壮士。不过,识人不易呀!昨日个朋友给引荐个人,见他还像个样子,便收他做个徒弟,这人便是刚才那小子。没想到竟是这样个欺人霸物混帐东西!”
二人边谈边喝酒,看看太阳快要落山,曾国藩想到明天早船就开,晚上要在船上过夜,便对兆熊说:“小岑兄,今日就此告别。这次回湘乡,至少有三年住,今后见面机会还多,过两个月到湘潭来会你。南屏那里,这次也不去,下次再专程拜访。”兆熊为人最是爽快,也不挽留,说:“不劳你来湘潭,待回家料理几天后,便到荷叶塘来祭奠伯母大人。”
二人出酒店,拱拱手分别。
返回湖边路上,曾国藩心想:自己过去结交多属文人,现在干戈已起,大乱将至,要像小岑那样,多交些武功高朋友才是。想到这里,他庆幸在岳阳楼上认识杨载福。又想起摆围棋摊子康福,棋下得好,武功也不错,他只手,居然使四个大汉不能近身,看来是个沦落风尘英雄。只可惜不知他下榻何处,不然真要去见见他。边走边想,很快到湖边。船老大客气地把曾国藩主仆二人接进舱里,又端上两碗香茶。刚才喝不少酒,正口渴得很,曾国藩端起碗,大口喝起来。边望着早已风平浪静湖水,想到今夜可以看到范仲淹笔下“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洞庭夜景,心中甚觉舒畅。他告诉船老大,长沙被长毛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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