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岑兄!”还未进门,左宗棠便高声喊道。
欧阳兆熊与左宗棠是多年老朋友,过去又同住在湘潭,过从甚密,周夫人、张氏也不回避他。这时,他正坐在书房翻看左宗棠写诗文,猛听得外面喊叫,连忙站起来,已见左宗棠大步流星地跨进屋。
“稀客!稀客!有年多没有见到你。”左宗棠拍着欧阳肩膀,像小孩子似高兴。
“你躲到这大山里来住,也不给封信,叫往哪里找你。”欧阳紧紧地握住宗棠手,好像分别几十年。
“你莫误会,到白水洞才个多月。上半年到长沙,往十里香找你三次,连个影子也没见到。问问你侄儿,他也说不准。你真是浪迹江湖,行踪不定。”
父亲。
这时,陶桄拆开信来,粗粗看,惊得半晌回不过气来。
原来信中说,近来长沙危急,全体官绅士民为保卫长沙,有力出力,有钱出钱。陶家为湖南有名富户,世受国恩,当此危难之际,应为官民之榜样。特请陶公子在五日内筹办十万银子,以供军需云云。
门房见公子呆坐不做声,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他站在旁轻声提醒说:“公子,外面等着回信哩!”
陶桄仿佛惊醒过来,慢慢地说:“你去告诉他们,就说不在家,请他们先回去。”
“上半年到匡庐转转,特地在浮梁给你买篓茶叶。真是好茶。怪不得香山老人作诗,道是‘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你品尝品尝。”欧阳指指放在书桌上那个用细青篾织成小篓子。
“送茶叶给,多多益善。泡杯浮梁茶,读几首渊明诗,可就是真正隐者。”左宗棠打开篾篓,用鼻子嗅嗅,“哦!不错。”
“你这就说错,读陶公诗,要斟杯白鹤液才是。”兆熊笑着说。
“小岑兄,看来你于诗道还不甚通。你只知道陶公诗中多酒,那是陶公常于酒后作诗之故。这写诗要酒。元好问说得
待来人走后,陶桄立即打发家人陶恭,带着张亮基这封信,骑匹快马,火速出湘春门,向北奔去。
湘阴城东六十里外,有大片逶迤相连山岭,群峰错互,山谷深幽。湘阴人泛指这带为东山。自从太平军围攻长沙,离长沙只有百来里湘阴,早已人心惶惶。城里有些财产人,纷纷把金银细软、眷属迁避到东山。
左宗棠这时也带着全家老少隐居这里,住在白水洞。左宗棠二十岁成亲,因家贫,入赘于湘潭岳家。夫人周诒端,字筠心,自小受过良好家庭教育,颇有才气,诗词歌赋,不亚宗棠。夫妇俩暇时以诗词唱和,有时相与谈史。左宗棠遇有记不起地方,周夫人随即取出藏书,翻到某函某卷,十之八九不错。左宗棠曾花年时间,亲手画张全国分省地图,周夫人为之影绘。琴瑟之趣,颇近古时易安居士夫妇。
周夫人体弱,虑子息不繁,于是左宗棠在二十五岁那年,又纳副室张氏。道光二十三年,左宗棠用积年脩脯,在柳庄买下七十亩水田。第二年,举家从湘潭迁到柳庄。柳庄离东山三十里。左宗棠虽多住东山,但也常到柳庄去看看。
这天,他刚从柳庄回来,乡人告诉他,湘潭欧阳兆熊先生来访。左宗棠听大喜,三步并两步赶回白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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