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秉国被曾国藩如电目光、如雷吼声吓得两腿发抖,全身冒出虚汗,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本都颜癞子告诉。”
“颜癞子又是如何知道?”曾国藩追问。
“大人,”熊秉国终于镇静下来,“颜癞子也起来,他可以当堂作证。”
团丁带上颜癞子。曾国藩见此人三十余岁年纪,头癞子,鼻勾腮尖,贼眉贼眼,心中已先讨厌。那颜癞子跪在熊秉国后面,不待审讯,就主动地说:“青天大老爷在上,小人是亲眼看到林明光与串子会大龙头魏逵勾勾搭搭。前天夜里,小人因赌输急,想到林家捞几个钱。刚爬上林家屋梁,就看见书房里灯火明亮,林明光与个头扎黑布、身穿夜行服人在悄悄说话。只听见那人说:‘这百两银子是魏龙头心意。魏龙头说,当初若不是老太太恩德,他也没有今天。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何况老太太大恩大德。请你老千万收下。’心想,好哇!你林秀才表面装得本正经,看不起颜癞子,原来背地里却与串子会偷偷来往,看下告发你!曾大人,听说你老告示上写明,捉个匪徒,赏银五
审案局委员们过半个月安静日子后,忽然又报抓个勾结串子会谋反人,此人还是个秀才。黄廷瓒知曾国藩最恨串子会,又见犯人是个有功名人,怕作得主,请曾国藩亲自审理。曾国藩说:“个秀才有多大功名,何况他身为黉门中人,竟串通会匪,更是罪加等。”他略微翻翻黄廷瓒送来案卷,吩咐升堂。待犯人押上来,曾国藩将特制茶木条往案桌上重重拍,厉声喝道:“林明光,你这个衣冠败类,快将如何与串子会匪首魏逵勾结事,在本部堂面前如实招来!”
两旁团丁扶着水火棍,凶神恶煞般地吆喝声:“招!”
案桌下那个长得白白净净,年约二十四五岁秀才吓得叩头不止,连忙说:“大人明鉴,这完全是桩诬陷案。学生是圣人门徒,岂肯与会匪往来,玷污清白。”
“这是怎回事?”曾国藩脸杀气地问站在旁边善化县平塘都团总郭家虎,林明光就是被郭家虎押到审案局来。
郭家虎忙上前步,低头说:“现有林明光同里熊秉国为证。”
“带熊秉国!”
熊秉国被带上堂来,也是个二十多岁、穿着大袖宽袍读书人。熊秉国靠着林明光身边跪下。曾国藩又将茶木条重重拍,声色峻厉地问:“熊秉国,林明光如何勾结会匪,你须实事求是讲来,不可在本部堂面前有半句假话!”
“是。”熊秉国磕个头,神气十足地说,“这有串子会大龙头魏逵令牌为证。”说着,从怀中抽出支上红下黑约寸宽、六寸长竹牌,站起来,双手递给曾国藩,自己又跪在原地。曾国藩看那令牌正面写着“串子会大龙头魏逵”行字,背面画着红、蓝、黑三个互相套着圆圈圈,与半个月前收到恐吓信上标记模样。他心头火起,暗骂道:“这串子会果然猖狂!”于是绷着脸问:“这块牌子从哪里得来?”
熊秉国答:“今早从林明光书房里搜得。”
曾国藩以怀疑眼光审视熊秉国良久,猛然大声问:“熊秉国,你如何知道林家有串子会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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