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旁声雷鸣般地吼叫,早有八条大汉手持八根水火棍,如狼似虎般地走上前来,将四个镇筸兵按倒在地,扯掉裤子,抡起水火棍便打。
曾国藩坐在太师椅上,想起这几个月来所受鲍起豹、清德窝囊气,想起弟弟及团丁们所受绿营兵士欺侮,满肚子仇恨,随着下下棍击声发泄出来。他多次想命令行刑团丁:“给往死里打!”但瞥见坐在旁汗如雨下骆秉章,又将这句话咽下去。八个行刑团丁又何尝不和曾国藩样心情,无须他命令,个个用死力打。二十,四十,棍棍下去,越打越重,越打越凶。可怜那四个倒楣镇筸兵先是喊爹唤娘、鬼哭狼嚎,到后来,便连喊都喊不出声来。打满五十军棍后,又将他们抓起来,在每人左耳上插支箭。只见鲜血流出来,却听不到叫痛声——人早已麻木。
曾国藩冷冷地对四个镇筸兵说:“看在镇筸镇兄弟们来接分上,游营三日,罚在本营进行。你们现在可以走。”
几个镇筸兵上来,背起他们出门。邓绍良内衣早已湿透。正要出门,曾国藩喝住:“邓绍良,你身为副将,平日治军不严,咎责已重,今日又带兵闯进审案局
这个老官僚滑头得很,若不是王錱翻墙去请,他是不会过来。让曾国藩受点委屈也好,谁叫他手伸得太长!王錱过来请,他不能不放驾。
“邓副将,这样对待曾大人,太不应该,还不快出去!”
打邓绍良下后,骆秉章又转过脸对曾国藩说,“曾大人,火宫殿闹事兵非得要狠狠处置不可,此事由来办。眼下群情汹汹,难免不出意外之事。今后朝廷追问下来,你都不好交代。看暂时放这几个人,平息众怒,再从容处置。你看如何呢?”
曾国藩心想:好个滑头偏心骆秉章!什“平息众怒”,难道是做错事,激起他们“众怒”?你骆秉章怕犯镇筸兵众怒,就不怕犯团练众怒?好!事情既已如此,要你看看曾国藩手段!
“骆中丞,你请坐。循鲍提督之请,处置火宫殿闹事人。曾某人碗水端平,决不偏袒哪方。团丁滕绕树等六人,昨日已每人打五十军棍,贯耳游营三日。镇筸兵也同样处置。”
不等骆秉章开口,曾国藩大喊声:“来人!把鲍提督捆来四个闹事者押上来!”
康福答应声,走出门外高喊:“带人上来!”
只见鲍超、刘松山、彭毓橘、李臣典、王魁山、易良幹等人全身披挂,带着百名手执刀枪团丁,押着四个闹事镇筸兵上来。这百个团丁进得门来,便齐站在屋内镇筸兵周围。鲍超拿着把明晃晃大刀,凶神恶煞般地走到邓绍良身边。刘松山、彭毓橘等人分站在曾国藩两旁。
骆秉章见此情景,早吓得脸色惨白,如坐针毡。邓绍良和他士兵们也有种大祸临头恐惧。那四个双手被捆镇筸兵吓得两腿发软,“噗通”跪在曾国藩面前。曾国藩喝道:“你们身为保境安民兵士,却带头在公众场合闹事行凶,恶劣至极!本部堂按大清军律第百二十三条第八款,并循鲍提督所请,杖责五十军棍,贯耳游营三日。”
说完将茶木条往案桌上重重击,高喊:“来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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