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坐下后,青麟心绪不宁地说:“涤翁,皇上对处置尚未下来,心中直惶惶不安,如坐针毡,索性早点下达,革职为民,倒乐得无官身轻。”
看着蒙在鼓里青麟那副可怜相,曾国藩心上飘过丝同情,遂安慰他:“墨卿兄不必过于忧虑,想皇上定会念兄守德安之功,以及此次收复武昌忍辱负重,大不降级调用而已。”
青麟感叹地说:“涤翁,不瞒你说,当初俩同在翰苑时,可没想到你还有用兵之才。”
曾国藩谦逊地说:“哪里有什用兵之才,这也是没有办法逼出来。墨卿兄,昨日草拟份奏稿,你看看有无出入。”
说罢,曾国藩从袖口里取出几张纸来,青麟见上面写着:
。”
德音杭布刚出门,派给他当仆人蒋益澧便进来悄悄报告:“折差将兵部封密信送给德音杭布,他看后立即就烧,不知里面说些什。”
曾国藩说:“这两天他必定有些活动,你注意盯着,随时报。”
被德音杭布冲击,曾国藩精神倒恢复。圣命不可违抗,出师在即,件思之已久事,要在离开武昌时办好。
他将康福唤进来,要他立即调集武汉三镇好铁匠,五天之内用上等好铁打造百把小腰刀。又亲自在张白纸上画腰刀式样:长九寸,阔寸,不求花俏,但求锋利,每把刀上刻“殄灭丑类,尽忠王事。涤生曾国藩赠”十四个字,并依次编号。康福问:“打造这多腰刀送给谁?”
曾国藩对他挥挥手:“快去办吧,过几天就知道。”
这时亲兵进来,呈送分湖广总督杨霈咨文。曾国藩看咨文内转抄道谕旨,皇上命杨霈立即捉拿失地出逃前鄂抚青麟就地正法。曾国藩心中阵急跳,种负疚心情不期而然地冒出来。他决定马上去见见青麟。他要借此稍释自己歉疚心理,更重要是,他要堵住青麟嘴。万青麟觉察到已被出卖,临死时不顾切地说出献俘真相,若再捏造事实,反咬口,那岂不坏大事!
武昌、汉阳同日克复,给青麟带来希望。他钦佩曾国藩军事谋略,更感谢他为自己将功补过所出好主意。青麟哪里知道,曾国藩给朝廷报捷折里,压根儿就没提青麟个字。谨慎老练曾国藩非常清楚,为舍城逃命巡抚说情,无异于捋虎须,必然引起皇上震怒,而以献巡抚为名获取长毛信任,又置大清王朝尊严何在?曾国藩决不会因个贪生怕死青麟,而有损自己和湘勇前程。武昌、汉阳同日克复,这是湘勇成立以来所取得最大胜利,也是自太平军起事来,朝廷方面所获得最大军事成就,它应当是幅辉煌灿烂、完美无缺大捷图,不应当,也不允许有丝败笔。
正当青麟个人在学政衙门里,思量今后如何报答曾国藩时,仆人报“曾大人来访”,青麟慌忙走出门来。曾国藩满脸堆笑走下轿,拉着青麟手说:“墨卿兄,国藩这几日军务倥偬,未遑探望,想兄谅解。”
青麟感动地说:“武昌、汉阳光复,万事丛杂,全赖涤翁你人支撑,此时正是沐三握发、饭三吐哺时候,且青麟乃待罪之身,能活到今日,已蒙涤翁恩德不浅,还有什谅解不谅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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