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福记住,告辞出门。
清弱面。他摊开纸来,先写自己对《怀人三首》整体看法,然后接着写:吾尝取姚姬传先生之说,诗文之道,分阳刚之美,阴柔之美。大抵阳刚者气势浩瀚,阴柔者韵味深美。浩瀚者喷薄而出之,深美者吞吐而出之。姚先生喜阳刚之美,吾生平亦最喜雄奇瑰伟之作。儿之天资不低,此时作文,当求议论风发,才气奔放,作为如火如茶之文,将来庶有成就。少年文字,总贵气象峥嵘,东坡所谓蓬蓬勃勃如釜上气,才是上乘之作。作诗作文所凭者,胸中之气也,奇辞大句,须得瑰伟飞腾之气驱之以行。故诗文之雄奇,实作诗文者之雄奇也。尔太公曾言“男儿当以懦弱无刚为耻”,此为吾曾氏传家之训,儿谨记之。
为检验这封信效果,曾国藩命儿子下月作篇《赤壁破曹军赋》寄来。信写完后,他感到阵轻松,觉得这既是对儿子教育,又是对自己昨夜怯弱鞭挞!他在封信时候,又想起这段日子来所发生种种,蓦地个主意浮上心头。
吃过早饭后,他把康福叫进三乐书屋,关起门窗,放下帘子,轻轻地对他说:“价人,你今夜动身,到京城去趟。”
“到京城去?”康福惊奇地问。
“是,你到京城去走趟,做桩极为重要事情。”曾国藩神色严峻地说,“有几件事很奇怪:前次衡州出师时,突遭降二级处分,难道真是为杨健请入乡贤祠吗?这次先有署鄂抚之命,没有几天又改赏兵部侍郎衔,陶恩培来湖北,还有那个德音杭布光临,桩桩件件,都令人深思。这不仅关系个人荣枯,对此并不在乎,主要是对们湘勇前途关系甚大。你懂吗?”
“大人放心,这中间干系懂。”康福已意识到此行非凡意义,他十分庄重地说,“不瞒大人,这些事也想过,只是不敢跟大人提罢。不过,这是初次进京,对京中人事无所知,这等朝廷机密,如何能打听得到呢?”
“你空手去当然不行。”曾国藩指着案桌上叠信说,“这里有三封信,你带上。封是给翰林院侍讲学士袁芳瑛,他是儿女亲家。封是给内阁学士周寿昌,他是个京师通。还有封给穆彰阿大人。他是座师,虽已致仕在家不管事,但关于朝政,他向是消息灵通。他们有什事会跟你讲真。”
说完又给康福张三千两银子户部官票,以便他在京师相机行事。康福郑重其事地接过三封信和银票,将它藏在内衣里,心中充满着种受到特殊信任时所感发出来激动,对曾国藩鞠躬,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要出门,曾国藩又轻轻叫声:“价人。”
康福连忙回头:“大人还有何吩咐?”
曾国藩凝神望着他,慢慢地说:“你此番进京,切须要绝对保密,到三位府上拜访时,要断黑才去,平时不要上街逛店。你就住在城南报国寺外贤至旅店,那里清静。选匹好马,今夜就走,对人说是回沅江老家办点急事。事毕即归。”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