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哪能抽这多!这些夏布值几个钱。”高疤脸急,原以为顶多二两。
“值几个钱?”山猴子冷笑道,“你这船夏布往少说也卖得五百两银子,值百抽二,抽十两还算多?”
“老总,你莫取笑,这船布最多也只值百两银子,况且们在界埠已被抽去二两,在灰埠又被抽出二两。你看,”
高疤脸指着包上灰印说,“这都是界埠、灰埠两处盖。”
“不管这些!”山猴子对灰印不屑顾,又用细铁棍死劲戳着顶上个布包;戳进去后,又用力将铁棍从包里抽出。
设分局。厘局开办个月,便收厘金六千两。彭寿颐自己留下千,将千分给委员们,给曾国藩上缴四千。曾国藩着实将彭寿颐夸奖番。但设卡之处,无不民怨沸腾,弱者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强者则与厘卡人员争吵、斗殴,毁卡杀人事件时有发生。消息传到南昌,陈启迈大为恼火:“江西是当巡抚还是曾国藩当巡抚!居然不与商量,便在治下办起厘局来,欺人太甚!”
“姓曾也太目中无人。中丞,们要向朝廷告他。”恽光宸也很愤怒。
陆元烺火气虽然没有陈启迈、恽光宸大,但也觉得曾国藩手伸得太长。这样大事,越过地方衙门,自行作主,无论怎说都讲不通。他也同意陈、恽意见,暂不惊动曾国藩,先向朝廷告发,待圣旨下来后再来收拾。陈启迈告状折发出不久,瑞州厘局就出桩大事。
瑞州厘局总管便是夏镇,夏镇父亲是瑞州大财主。
夏镇平时都住瑞州,上个月来南康走亲戚,与彭寿颐往来密切。夏镇先在总局当委员,后来彭寿颐任命他为瑞州分局总管。他领这个任命,兴冲冲地回到家乡,在瑞州府辖地到处设厘卡,委用自己三亲六戚、朋友相好为卡丁。这些人乘机大肆勒索,高抬厘率,贪污中饱。夏镇平均每天可得百两厘金。他算算,个月可得三千余两,上交二千两,净赚千余两,半年下来,五千两本钱就捞回来还有余,只要当上三年总管,便可捞上三万余两雪花银,实在不亚于个知县!他心里美滋滋。瑞州百姓则恨死这些到处林立鬼门关。地方*员也厌恶,但他们则不敢得罪手握重兵曾国藩,另方面,夏镇和各分局头头们也时常分些钱给他们。既然巡抚都没有出面干涉,他们也便不做声。
因用力过猛,布包顺势滚下,在山猴子脚边散开,露出雪白夏布来。山猴子家里正要夏布做蚊帐,
这天,瑞州城外锦江码头厘卡拦住只大货船,货主大名叫高山虎。其人左脸上有块极不体面长疤,绰号叫高疤脸。高疤脸声称船上装是浏阳夏布,运到南昌去卖。厘卡头领赵有声,是夏镇表弟,排行老三,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卡丁们当面叫他三爷,背地里叫他山猴子。
山猴子上船,用根约三尺长细铁棍,敲打着用粗棉纱布包包包。
“这里装都是浏阳夏布?”山猴子用怀疑眼光盯着高疤脸。
“是,是。老总,船上装都是浏阳夏布。”高疤脸哈着腰,满脸恭敬地回答。
山猴子用铁棍这个包敲敲,那个包戳戳,然后阴沉地命令:“抽十两厘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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