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认真地听着,不知他葫芦里卖是什药。
邹半孔眉飞色舞地说下去:“想,大人也可以学孔明来个空城计,将南康城内人马全部撤出,埋伏在四面八方,派小股人去九江,将林启容引进南康,然后伏兵四处出动。这样,林启容也捉,九江也破。”
康福在旁忍俊不止,曾国藩这时才真正明白,来者乃是个心里不明白人,便有意逗弄他:“邹先生,倘若林启容不出九江,此计不成呢?”
邹半孔瞪大眼睛,扪着脑门想半天,忽然大声说:“有。大人,你可以在军中找个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人,化装成关云长,要他领着兵马去打九江。长毛最怕关帝爷,关爷去,九江必下。”
“哈哈哈!”曾国藩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平日在家治何经典?”
“学生不治经典,平生喜爱是稗官野史。”
“此人不是正经读书人。”曾国藩心想,接着又问:“也读兵书吗?”
“最爱读兵书。”邹半孔得意地回答。
“先生常读哪些兵书?”
邹半孔不明白曾国藩笑什,挺认真地说:“大人手下上万名将士,定可以找到个和关爷长相差不多人。若大人信得过,邹某愿代大人到军中个个查看。”
曾国藩站起来,笑着说:“好!先生献果是好计。荆七,拿十两银子来酬谢邹先生。”
说罢,拱手与邹半孔道别,进内屋。康福跟着进来说:“大人,这个姓邹不是呆子便是骗子,你何必白白送他十两银子,还要遭人讥笑。”
“价人,你知道古人千金买马骨,筑台自隗始故事吗?今日对邹半孔这样人尚待之以礼,真有才能人必会挟长来就。”康福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第三天,曾国藩衙门便来十余起人。有献八面围城计,有献里应外合计,有献掘濠引江计,也有献反间计。曾国藩反复权衡,觉得掘濠引长江水断绝城内城外联系,将林启容困死在城内计策最为稳当可行,便指令李续宾遵行。但行之半月,并无成效。掘濠兵勇个个被太平军杀死在濠边,濠沟未成,兵勇倒死不少。曾国藩筹莫展。恰在这时,折差送来份兵部火票,又把曾国藩抛进忧愁之中。
“学生第爱读兵书是《三国演义》。”
曾国藩听,双眉紧皱。曾国藩最不喜欢书便是《三国演义》,认为它纯粹胡编瞎扯,何况《三国演义》也不是兵书。邹半孔没有注意曾国藩脸上变化,劲头十足地说:“《三国演义》是历朝历代最好兵书,书中计策学不完、用不尽。孔明是最好军师,学生最佩服他,故改名为半孔,希望做半个孔明。”
曾国藩心里冷笑:真是个不自量人!
“先生说有奇计出卖,请问卖是何奇计?”
邹半孔洋洋自得地说:“听说大人几次攻打九江不利,学生在家直为大人思索良策。那日重读空城计,突然大悟,思得妙计,因见不到大人,故贴红条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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