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分析石达开有可能入四川,急调曾国藩入川剿堵。旦入川,则远离江宁,今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拿下它。这是曾国藩极不情愿事。他上奏皇上,请求让他进兵皖中,为三河之役报仇。奏折刚拜发,荆七送来封信。原来,这信是李鸿章从五里外县城里,托人捎来。信上说,咸丰二年六月与恩师在京分别后,第二年正月,便随同工部侍郎吕贤基回籍办团练,与长毛、捻子作战。这些年来,巡抚福济不明事理,钦差大臣胜保多方猜忌排挤,在安徽很不得意,欲投奔恩师,不知肯收留否?
曾国藩览毕微微笑,对于这个年家子,他是再解不过。
道光二十五年,李鸿章遵父命晋京,投奔曾国藩门下,拜他为师。曾国藩见李鸿章长得身材修长,五官俊美,言谈文雅,举止倜傥,心中甚是高兴,更兼李鸿章有人所不及乖觉,过目不忘记性,深为曾国藩所赏识。道光二十七年,李鸿章与郭嵩焘起中进士,入词馆,时年二十五岁。真个是少年高第,春风得意。曾国藩将他、郭嵩焘及同年入翰苑陈鼐、帅远燡视为丁未年四君子。但李鸿章心气高傲,性格疏懒,为人不够实在,细节上不大检点,这些方面,与曾国藩脾性不合。李文安曾给曾国藩讲过他儿子小时候个故事:李家以前养过缸好金鱼。李文安日偶与家人戏言,如今年金鱼产子多,则门徒中进学多。后果然这年产子很多,李文安扳着指头,数着这个可进学,那个可进学,又说长子瀚章今年也可进学。第二天,缸金鱼全部死尽。文安奇怪,问家人,鸿章坦然承认。文安问何以害鱼。鸿章说:这多人进学,唯独不进,此鱼不可留。文安笑道:你今年只有十岁,怎能进学?鸿章不语。李文安从这件事上,知儿子虽心高志大,但胸襟未免太狭窄,手段也太刻毒。
这几年李鸿章在安徽打胜仗少,打败仗多,曾国藩也知道些。他甚至还听到过有人以“翰林变绿林”刻薄话来挖苦李鸿章。曾国藩将来信锁进柜子,既不复函,也不派人传话,他有意要挫挫这个高足锋芒。
十天过去,没有动静,曾国藩派人悄悄地到建昌旅馆查看。回报说,李鸿章在旅馆读书写字。又过十天,曾国藩再派人去窥视李鸿章。回报说,李鸿章仍在读书写字,并无回安徽表示。当天,曾国藩传令叫李鸿章来军营相见。
李鸿章进军营,便急趋向前,走到曾国藩身边,行门生叩拜大礼。曾国藩凝然端坐,并不起身。待李鸿章行完礼,才招呼他坐下。六年多不见,李鸿章已步入中年,战火奔波,使他面色黧黑,而腰板却显得比过去在书斋时硬朗多。
近来常感右目痒痛、精力不支曾国藩,看到眼前这个踔厉风发门生,又是喜欢,又是羡慕。
“少荃,这些年来你干不少大事,人也发福,官也做大,现在是道员衔,还是按察使衔?”曾国藩充当过多次乡试主考和会试阅卷大臣,且诗文为时之冠,故而门生甚多,但真正经他指教过受业生,仅李鸿章人。对李鸿章,他有种父兄对子弟情感。早就盼望李鸿章来,但直到在安徽混不下去才来投靠,曾国藩心里不太满意,二十天不理不问,也含有这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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