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瞎说!”曾国藩小声制止。
“是。门生不会对别人讲,只是自己这样想想罢。”过会,李鸿章又说,“恩师,门生想,湘勇虽水陆俱全,但还有欠缺。”
“缺什?”
“缺支马队。”
“哦!”曾国藩点点头,习惯地半眯起眼,靠在椅背上沉思着。很快,半眯眼睛睁开。他想起六弟曾说过,半眯着眼睛看人,使人觉得倨傲,不易接近。要改!今后作总督,位高权重,更要注意
“恩师,睡不着觉,想跟你老聊聊。”
李鸿章知道曾国藩有个好夜里聊天习惯。
“什事害得你睡不好觉,这可是少有。”与曾国藩相反,李鸿章则瞌睡极重。这点,曾国藩也知道。
“恩师。”李鸿章坐下后,本正经地说,“想来想去,这江南大营溃败,不是坏事,是好事。”
“你也是这样看?”曾国藩暗自高兴,李元度、左宗棠、胡林翼都能从江南大营失败中看到湘勇转机,现在李鸿章也持这种看法,他感到自己身边确有批识见不凡人才。
,心里充满着对肃顺无限感激。肃顺信最后写道:润芝向来深明大义,顾全大局,想不会因此事而有芥蒂。望与曾涤生和衷共济,力挽狂澜,建攻克江宁大功。异日建凌烟阁,同绘润芝与涤生像于其首。
信边角还有行小字:“请送与涤生阅。”
曾国藩将信重新折好,郑重装进信套,双手退回给阎敬铭,说:“烦你转告润芝,就说已经拜读。”待阎敬铭将信又塞进靴页中间后,曾国藩问:“润芝还说些什?”
阎敬铭答:“润芝要告诉你,说难得皇上身边有肃相这样贤臣,以天潢贵胄之尊,对汉族士人如此垂青,实朝仅见。看来大事有济,国家中兴有望,可以放手大胆去干场。”
“是呀!君圣相贤,国事有可为。”曾国藩从心底深处涌出这句话。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江南大营前些日子表面上热火朝天,其实已种下溃败祸根。现在全军覆灭大祸里,又潜伏着战事转机。”李鸿章两只好看眼睛闪闪发亮,显出种异常机灵模样。
“将会有什样转机呢?”曾国藩问。他既想进步测量李鸿章对事情分析能力,又要凭他分析来验证自己判断。
“恩师,以为皇上从此将会对绿营失去信心,而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湘勇身上。这就是战事转机。”
好个乖觉李老二!曾国藩心里称赞着。他羡慕李文安好福气,生下个这聪颖儿子,倘若纪泽能像他样就好。
“恩师,门生还有种预感。”李鸿章把头伸过去,靠拢曾国藩,神秘地说,“何桂清肯定会被撤职,恩师极有可能总督两江。”
“润芝还说,欲复江宁,还得从皖省下手,建议沅甫带吉字营速围安庆。沅甫才大器大,足可独当面。”
“才根于器,确为良论。”曾国藩笑道,“看来,这个做哥哥,还不如润芝对沅甫解得深透。你回去告诉润芝,就说按他部署,立即调沅甫去安庆。”
“好,不在宿松久留,明天就回武昌。”
阎敬铭刚走,又响起敲门声。“这晚,还有谁来?”曾国藩心想。
门打开,进来是李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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