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麟摇摇头。
“五百文!”老渔翁自己回答,“若是拿到江浦去卖,百文还卖不到。第二天,洋大人派人找,说鱼味道好得很,要每个月送两次鱼给他,鱼要大,就按昨天给价,每条五百文。哪里去找这好生意!满口答应。”
“噢,是这样。”彭玉麟若有所思地望着对面九洑洲,慢悠悠地说。过阵子他又问,“老伯,你们过去住在洲上,是怎到岸上来,划船过来吗?
“不,们不坐船!”
“不坐船?”刘连捷是个急性子人,忘记刚才失言,又脱口而出句湘乡话。彭玉麟忙接过去:“老伯,你方才说不坐船,
说是英国佬。还有个洋婆子,是他老婆。他们两个人都要吃钓活鲥鱼。洋大人说他到过很多国家,吃过很多山珍海味,再没有比钓鲥鱼更好吃。这次积半个月,明天早给他送去。卖鱼后,去买酒割肉,两位老弟就在这里住两天如何?”
“多谢老伯。们也是两个酒鬼,葫芦里正装着壶好酒,宰这只野兔,烤它下酒吧!”老渔翁话提醒彭玉麟,忙拉着他来到块沙砾地。刘连捷拔出腰刀,三刀两下地剥野兔皮,将彭玉麟拾来干柴架起来,烧火烤肉。不会,河滩上飘出股兔肉香,三个人用手撕扯着兔肉,口接口地喝起酒来。几口酒喝下去,彭玉麟与老渔翁仿佛成相交几十年老朋友。
“老伯,你怎会与洲上洋大人相识?”彭玉麟存心抓住九洑洲不放。
“老弟,你不知道,本是住在这洲上人。”老渔翁脸开始泛红,看来酒量并不大。
“九洑洲上还住着人家?”彭玉麟惊问。
“怎没有人家?原先也有十几户。咸丰三年,城里太平军上洲,在洲上修堡垒,们都扛过石头。太平军很和气,帮他们做事都给钱。那时洲上军队不多,们也都照样住着,在洲上种菜喂猪,卖给太平军,日子过得比先前好。去年,说是朝廷派曾九帅带兵来到城下,要收回天京,九洑洲上军队就下子增多。”
“现在洲上有多少人?”彭玉麟赶紧抓住这个话题提问。
“很多,也不知道确数,总有万多吧!”老渔翁顺手拿起根枯柴扔到火堆里,快熄火又重新燃起来。“洲上也来新头领,大头领称楚天义,二头领便是刚才说洋大人。洋大人要们统统都搬走,说是要打大仗,免得在洲上白白送死,们十多户人家都搬。家搬得不远,离这里只有四五里路,心想暂时住住,打完仗后还得上洲种庄稼。也没有别事做,就天天到这块钓鱼。有天,洋大人见到钓鲥鱼,问这是什鱼。”
“老伯,你还懂洋话?”彭玉麟故意打趣。
“老弟说得有味,这个糟老头还能听得懂洋话!是这个洋大人会讲中国话。你们大概没听过洋人讲中国话吧!那真讲得好,比们中国人还讲得好听。”老渔翁今天特别快乐,“说这鱼叫鲥鱼。洋大人摇摇头说从没见过,好吃吗?说最好吃,你拿条去吃吧!从鱼篓里抓起条尺多长鲥鱼递过去。洋大人笑着说收下,给你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把钱来给。你们猜猜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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