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四听,吓得忙跪在大舅脚下叩头不止。“你明天早就回荷叶塘去,警告那些胡说八道人,若哪个敢再说半句做皇帝、真龙天子话,就要四爷割他舌头,听明白吗?”
打发盛四后,曾国藩才略为定定神。他燃起枝安魂香,盘腿坐在床上,将这两天来发生切细细地深深地思考着。老九分析,很大部分都是对,但要自己做赵匡胤,却万万不能接受。这种话,曾国藩已经是第五次听到。
第次出自王闿运之口,他为之心跳血涌。第二次是彭胡左等人劝说试探,他置之不理。第三次是王闿运为肃顺当说客,他视之为狂妄。第四次是王韬无知妄言,他不客气地加以训斥。难道这次就如沅甫所说时机成熟吗?曾国藩嘴角边露出丝冷笑。时机,对于他来说,这辈子都没有成熟可能性。这点,他比所有劝他问鼎人都清醒得多。如果说,朝廷对于长毛起事,对于吏治腐败,对于民生凋敝,对于洋人欺凌,都是软弱无能、束手无策话,对汉人防范,尤其是对握有重兵汉人防范,却是老谋深算、戒备森严。咸丰帝询问王世全赠剑事,衡州出兵前夕降二级处分,刚任命署鄂抚又急忙撤销,德音杭布由盛京派到军营,多隆阿从金陵来到武昌,这件件桩桩往事,刻在曾国藩脑海深处,并时常冒出来,刺痛他心。眼下虽然湘军兵力在苏、浙、赣、皖南等处占着绝对优势,但官文、冯子材、都兴阿等环伺四周,尤其是僧格林沁蒙古铁骑虎视眈眈。所有这切,似乎早就为着防备湘军而部署,只等湘军有反叛端倪,便会四面包围。还有左宗棠、沈葆桢,位列督抚,战功赫赫,对曾国藩不满情绪早已,bao露,而朝廷竭力笼络,有意扩大内部裂缝,从而达到分化目。
可以说,从曾国藩手中掌握几千团勇那天起,朝廷便对他存有相当大戒备之心,到现在不但没有减弱,反而随着他名声和功劳隆盛而加强。
倘若与朝廷分庭抗礼,第个站出来坚决反对便是湘军内部人,而这人定便是目空切、睥睨天下左宗棠。
曾国藩心想,老九太简单,论打仗,不但老九比不上他,眼下海内将才,没有个人是他对手。到那时,左宗棠处极有利之形势,集全国之粮饷兵力,消灭曾氏家族湘军,要比打败长毛容易得多。
枝香燃完,曾国藩下床来活动下酸胀双腿,又点燃枝,重又盘腿坐到床上,继续着刚才思索。
即使侥幸黄袍在身上穿稳,这个心高气傲、倔强狠恶老九,既然可以把黄袍披在自己肩上,就可以随时把黄袍取走。斧声烛影,千古之谜,老九不就是赵光义吗?向对兄弟知之甚深曾家老大,有百个把握相信自己判断不会错。曾国藩上下两排牙齿在嘴里左右错动,发出阵阵轻微摩擦声,两腮时紧时松,双目木然冷漠。让背上个乱臣贼子千古骂名,他却轻轻松松地子孙相传,稳坐江山,老九算盘拨得太精。如同安魂香轻烟袅袅直上,越来越淡,直到淡得没有,曾国藩对弟弟也越来越看清楚,直到看穿他五脏六腑、灵府深处。
是,曾国藩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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