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罗二爷自觉失言,忙改口。
老头子又摇摇头,样子颇神秘。
罗二爷摸摸发光瓜皮帽,睁大着眼睛,自言自语:“总不是二十两吧!”
“正是二十两,少爷!”老头子不急不躁地说,边笨手笨脚地往烟锅里填着枯烟叶。
“这贵!”罗二爷只手已伸进口袋,摸着袋子里银子。
这是忠廉回扬州几天后个傍晚,同往常样,夫子庙迎来它天中最热闹时刻。秦淮歌舞,素以夜晚为盛。
灯火璀璨,月色朦胧,在灯月之中,这条注满酒和脂粉河被袭五色轻纱所笼罩,歌女画舫比白日更显得艳丽媚人,河水变得愈加温柔,就连那袅袅丝弦声也格外动听。到黄昏,人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位于河边夫子庙更是游人驻足观赏好地方。
夫子庙还正在修复之中,赵烈文有个压倒前人宏伟计划,完全实现这个计划要段时间。旧址上到处搭起临时营业简易棚子,以卖茶、卖酒、卖小吃食居多。空坪上常常有圈圈人围着,那多半是走江湖跑码头人在卖艺卖药,骗几个钱糊口。更多像狗窝似棚子里,住着是从苏北、皖北逃荒来流浪者。此处人多店多,比起别处来,混口饭吃容易些。这里正是所谓重新回到朝廷手中江宁城缩影:表面上看起来热热闹闹、百业复兴,其实是污泥浊水混乱驳杂,绝大部分人饥饿贫困,如处水火,极少数人纸醉金迷,荒*享乐。歌舞场中隐血泪,繁华窟里藏污垢,当时各大都市皆如此,从剧变中刚趋稳定江宁城,这个特点更为显著。
夫子庙西侧丝瓜巷里有处小小鸟市,几个半老头盘腿坐在地上,每人面前摆几个竹编笼子,笼子里关着四五只鸟儿。这些鸟有羽毛鲜美,啼声嘹亮,上上下下地跳个不停;也有毛色暗淡,呆头呆脑,并不起眼。个柳条编笼子里,只浑身乌黑发亮、无根杂毛凤头八哥,对着眼前位佩玉戴金富家公子,用生硬人声呼叫:“少爷,少爷!”
少爷伸出个手指插进笼中,逗着八哥,笑着说:“叫罗二爷,罗二爷!”
“少爷,你不知这只八哥妙处。”老头子掏出两片麻石,用力敲打。火星溅到夹在左手指缝中纸捻上,敲打五六下后,纸捻燃着。他将纸捻放在烟锅上,口里冒出股浓烟来。他抽两口后,拿开烟竿,咧开粗糙大嘴巴笑道,“这只八哥产自琉球岛,去年用十二两银子从个洋商那里买来。每天用切细精肉喂养,用胭脂井水给它喝,用紫金山泉水给它洗澡,上午带它到鼓楼听大戏,下午亲自教它说话。经过大半
那凤头八哥转转黑黄色小眼珠,张开口试几下,忽然叫道:“罗二爷!”
罗二爷高兴得就像关在笼中雀儿样,连蹦带跳地问:“老头儿,这只八哥卖多少钱?”
老头子知道这是个难得遇到买主,时还想不出合适价来,于是随便伸出两根手指,试探着说:“少爷,这个价。”
“二百文?”罗二爷不知这只八哥究竟值多少钱,随口问。
“两百文?少爷,你也太贱看老头子,这样会说人话凤头八哥,到哪里去找!”老头子大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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