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战事。每天傍晚时,他便独自人跪在衙门三楼小房间里,默默地对天祈祷,呼喊着他最崇拜英雄——祖父星冈公,向祖父在天之灵诉说着心中忧愁。说来也真有灵,每经过番祈祷诉说之后,再走下楼来,曾国藩心里舒坦得多。他仿佛在冥冥之中得到祖父指示,信心增强,主意增多。曾国荃围金陵整整两年,在那些提心吊胆日子里,曾国藩就靠这种办法维持心灵上平衡。曾国藩由此相信,只要心诚,就可以与祖先相沟通,就可以得到他们庇护。他想,为什几千年来人们都要虔诚地祭奠祖宗,其原因大概就在于此吧。
“好吧,你明天在济宁州玩天,把手上事处理好,后天早,你带去叩谒宗圣庙。”
济宁州到嘉祥县只有四十八里。午正时分,曾广莆以及随行护卫队员簇拥着顶简单布轿停在嘉祥书院。曾国藩青衣布履走出轿门,进书院。嘉祥书院为着接待曾国藩,特为放几天假,书院里冷冷清清,只有个老者伫立在门口。曾广莆介绍:“这是在书院里教书曾老先生,也是宗圣后人。他是兴字辈。”
“老先生是叔辈。”曾国藩和气地说。
“岂敢,岂敢!”曾老先生慌得忙打恭作揖。
曾国藩看这老先生约有六七十岁年纪,头顶已基本秃光,几根细长白头发松松垮垮地扭在起,用根旧黑布条扎住,身上件蓝不蓝、白不白长衫,大大小小有七八个补钉,脚上布鞋破旧,鞋梁用草绳代替,左脚还露出只黑瘦光脚趾。他在心里叹口气,抬头打量着四周。这里号称嘉祥书院,是县城里唯个读书之处,其实只有间正屋,供学生们上课用。另有间低矮偏房,是曾老先生卧房兼厨房。墙脚边开出块两丈长、丈宽菜土,种些青菜瓜豆之类。
曾国藩刚刚坐定,嘉祥县令程绳武带着县衙门官吏和曾氏家族有点头脸人物都来。程县令再道歉未能远迎。
曾国藩说他是回嘉祥谒祖庙,并非办公事,事先未通知,不怪他。少顷,从县衙门抬来两桌酒菜。程县令和曾广莆左右地陪着,殷勤相劝。吃完饭,稍为休息片刻,众人簇拥着曾国藩前往宗圣庙。
到嘉祥县,见到嘉祥书院和书院里教书先生之后,曾国藩就开始对宗圣庙担心起来。走会,曾广莆指着前面座小屋说:“这就是宗圣庙。”
曾国藩先是怔,不敢相信,继而是股凄凉悲哀情绪涌出。这是栋鲁西南常见庄稼人住宅。正面扇矮檐木门,四周围着道人高土墙,墙顶糊着用来挡雨水高粱秆,墙上大大小小窟窿随处可见。推开大门,现出间年久失修旧瓦房。瓦隙里长着高高低低茅草,鸟雀在草丛中飞来飞去。左右两个窗户,窗棂残缺不全。大门两边楹柱似乎漆过油漆,但已剥落得差不多,露出黑黑干裂柱身。倘若不是门顶上挂着块“宗圣庙”竖匾,怎也不可能令人想起这便是建于曾参老家圣庙。不要说远远不如孔庙,就是比起孟庙、颜庙来也相差得太远。但这毕竟是祭祀先祖庙宇,曾国藩仍整肃衣冠,对着正面那座色彩斑剥、通体不成比例泥塑曾参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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