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津郡事变由迷拐激起,义愤所形,非乱民可比。索赔似可通融,索命则不能轻允,惩办地方*员亦非明智之举,正宜养民锋锐,修戈矛,示以凛然不可侵犯之态,方可挫夷人凶焰而长中华之志气!”
在湘潭设帐讲学,弟子众多,俨然有代宗师之称王闿运也通过湖南巡抚衙门,给曾国藩寄来封恳切长信:
官太保爵中堂乃当代山斗之望,九重所倚重,万姓所瞻依,兼之十余年之战功,十余年之德政,史册焕其勋业,而华夷惮其威望者也。且津民之姓悍而鸷,倘因夷人而加辜于津之守令,必致触怒于闾阎,其患有不可胜言也。《书》不言“顾畏民岩”乎?《传》不云“众怒难犯”乎?愿熟思而详虑。国体不可亏,民心不可失,先皇帝之仇不可忘,而吾中堂之威望不可挫!宗社之奠安,皇图之巩固,华夷之畏服,臣民之欢感,在此举矣。昔王禹偁曰:“国之政,万民之命,悬于宰相。”可不慎欤!倘中堂不能保昔日之威,立今日之谟,何以报大恩于先皇,何以辅翼皇上,何以表率乎臣工,何以惩乎天下后进之人!
类似于王闿运这样信,日数十封,从京师,从江宁,从武昌,从安庆,从长沙,从两广,从川贵源源不断地投寄天津,犹如支支利箭,齐向他心窝射来,直欲把那颗衰竭心脏穿烂,化成肉酱。
天津城内,周家勋、张光藻、刘杰家门口。这些天来,慰问人络绎不断,怜悯之泪,不绝于面。本来官声平平,却突然都成勤政爱民清官贤吏。街头巷尾,不知谁编童谣在四处传唱:“升平歌舞和局开,宰相登场亦快哉。知否西陲绝域路,满天风雪逐臣来。”
曾国藩这时方才明白轻听崇厚之言,将周家勋等人交刑部严议是个绝大错误。他心里痛苦万分,悔恨不已。他恨自己不能坚持定见,更恨崇厚事事图悦洋人,将他推到国人唾骂,皆曰可杀悲惨境地。奏疏已经拜发,犹如泼水不可复收,他每天夜里默默地向神灵祷告,求太后、皇上能宽容这几个可怜地方官,莫让自己过错造成事实,使良心稍得安宁。
谁料几天后上谕下达,速将天津地方官押来刑部归案,重申杀十五人不足以平洋人之怨,务必严加审讯在押犯人,不可宽贷,但又对“订定人数,如数执行”提法予以驳斥:“衡情定罪,惟当以供证为凭,期无枉纵,岂能预为悬拟,强行就案?”
曾国藩有苦说不出,真到上下指责、左右为难、千夫所指、百口莫辩地步。眩晕病又复发,左目愈加昏花,大白天眼前人和物都如同在雾里。他自知不久人世,也愿速死,致书给儿子,叫他们将棺材早日做好,以免临时措手不及。
丁启睿、马绳武、萧世本、赵烈文、吴汝纶、薛福成等人整日守在床边,服侍劝慰。曾国藩身心已完全憔悴,不能多说话,只是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八个字:“外惭清议,内疚神明!”
时至今日,别办法已没有,唯可行,是用银子来弥补,但曾国藩又犯难。他贯于财产看得很淡,也不打算给儿女留大笔钱。祖父星冈公有句话,他信奉辈子:“命里有饭吃,再无钱财也不得挨饿;命里挨饿,先人留下钱财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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