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着,“到这种年岁,既有独立生活能力,又把华夏学问精华基本掌握,是个定型中国人,不管走到哪里,不管在异域呆多久,他都不会忘记自己是大清臣民……”
正说得兴起,曾国藩忽觉阵眩晕,接着便是张口结舌,不能完整地说出句话来,再下去便是什都不知道。慌得容闳、聂缉槻忙将他抬到床上,又派急足去请德国医师。
德国医师给曾国藩打针吃药,连忙三天,才慢慢清醒过来。曾国藩记得,这种突然发作眩晕病,已经是第二次出现,而这次又胜过前次。他心里很忧郁。十四年前,他父亲就是死于此病。第二次发病时倒在禾坪里,抬回家后昏迷天便过世,也没有给后人留下句话。
曾国藩不能这样。他深知自己肩负担子沉重,以及身对世人影响,许多事情需要他在生时交代清楚。他心里有不少话,大至对国家兴亡看法,小到对往年在某人面前次失礼追悔,他都想跟自己心腹僚属、得意门生,以及三个弟弟两个儿子作番细细详谈。六十年人生岁月,三十年宦海生涯,二十年惊涛骇浪,将他锻炼得对人世切洞若观火,对天地沧桑然在心,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进入昔贤先哲所达到超人境界。但可惜,在世之日却不久!他有种油尽灯干感觉,他为此很悲哀,于是匆匆结束对江南机器制造总局视察,乘测海号回到江宁,搬进刚刚复建完毕两江总督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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