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李鸿章这副虔诚态度,曾国藩笑:“其实也没有什很深含义,桩乡下时常可以看到小事罢。都是两个犟人,在那里挺着,看哪个挺得久,不能坚持下去人就自然输。这个人年轻时就喜欢与人挺着干,现在老,不挺,也就无任何业绩,看来还要挺,所以提醒你注意,世间事谁胜谁负,有时就看能挺不能挺。”
李鸿章似有所悟地点头。隔会儿,他说:“门生当时想,恩师讲这个故事,是要告诫们:天下之事,在局外呐喊议论总是无益,必须躬身入局,挺磨负责,如同那个老头子样,乃有成事之望。好比后来发生天津教案,主战者全是局外之人,他们不负责任,徒尚意气,倘若让他们入局负责,也不会喊得那起劲。门生这个理解,不知也有道理否?”
“有道理。”曾国藩会心笑。心里想:这个聪明过人年家子,真能见人之所不能见,发人之所不能发,你看他把那个争过田塍小故事,与津案舆论联系得真是天衣无缝!
“第三件大事,是希望贤弟把徐图自强事业进行到底。
这两年先要把选派幼童出洋事办好。贤弟于此成绩斐然,最为放心。”
,“另外,刘印渠长厚谦下,心地亦端正,性能下人,是有福之相。官秀峰城府甚深,与人相交不诚,然止容身保位,尚无险陂。沈幼丹胸次窄狭而本事不小。杨厚庵不料病重得卧床不起,他学问不足,事业怕就只做到这步。黄翼升人极老实廉洁,但本事不及,长江水师提督职,今后遇到合适人再更换。丁日昌精明能干,办洋务是把好手,但操守方面欠检点,物议颇多。”
“关于丁日昌议论也听说过,天津有人骂他丁鬼子。此人有点像门生,做事不大留后路。”李鸿章自嘲似地笑笑。
“近日户部有折,言减漕事,据说是王文韶所作。你认识此人吗?”
“没见过。”
“这道折子写得好,其人有宰相之才,今后要注意接纳。”
说起办洋务,李鸿章兴趣最大,也自认为研究最深,他不觉高谈阔论起来:“洋务非办不可!欧洲各国百十年来,由印度而南洋,由南洋而东北,闯入边界腹地。凡前史之所未载,亘古之所未通,
“噢。”李鸿章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
“至于令兄筱荃,血性不如你,但深稳又过之。”
“恩师,你看门生最大不足在哪里?”
李鸿章突然心智大开,冷不防向曾国藩提出这个问题。凭他多年与老师相处经验,知道用这种突然发问方式,往往可以得到老师心中最直率真言。果然奏效。曾国藩随口答道:“你不足在欠容忍。生无他长处,就在这点上比你强。还是在京师时,邵位西便看出来,他说死后当谥文韧公,虽是句笑话,却真说到点子上。那年给你讲挺经第条,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李鸿章连声答。那年曾国藩说两个乡下人在田塍上互不相让故事,给他极深印象。他曾经认真地思考过很长段时间,也体味出这个小故事中所包含着许多内容,但他把握不准老师本人意思。“恩师,门生和其他幕僚当时都猜不透那个故事中含义,您启发们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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