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然不愿意当儿子,却是打心眼里想为你好。”钱小玉随意地拿起个橙子,自己亲手剥起来,“想你知道,不要着急。早晚会有你们时代就会来到,但不是这回,也不是现在。你觉得你掌握关键,但你知道求是什吗?”
池宁如实地摇摇头,他之前就和苏辂讨论过,汪范两家对立,肯定是有钱小玉手笔,他目是个人都知道是搞孙太监。可是,怎搞?他让别人对立,图又是什呢?
“图就是让那位知道他们在上下串联啊。”钱小玉直接说出来,足可见他气焰之嚣张。
皇帝最忌讳是什?最忌讳就是自己身边宦官与外臣勾结在起,联手蒙蔽圣听。钱小玉与王洋至今亦敌亦友,很大程度上就是为做给新帝看,让他放心。你孙二八还没入阁,就敢这勾结*员,揣测上意,打包票谁谁可以入阁?你是要干什?
古往今来,敢擅专帝王之事人,又能有什好下场呢?
池宁也下意识地想到那日钱小玉寿宴,十天流水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个新入宫小内侍,都在憧憬着钱爷权势地位。
殊不知,钱爷也曾向往过兰爷生活。
左右不过个轮回。
池宁坐到灯下,用小竹签挑着烛火,主动打破因为戏文而骤然改变气氛:“真是没想到,会是您先找上。”
钱小玉这才回神,抿唇笑笑:“因为不是来托你办事,而是来提醒你呀——”
银珠宝。
俞星垂边半歪着让人捶肩捏腿,边时不时地指挥内侍往台上扔赏银。钱小玉爱财,但同时为人也很大方,他已经说,今晚应开销他来买单。这些赏银就是提前便给俞星垂准备好。
这回唱不再是《牡丹亭》,而是《桃花扇》。
“——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
悲戚又苍凉。
心大,可就留不得。
钱小玉说话声音又柔又细,完完全全就像个女人,他私下里打扮也是偏好花红柳绿。他也就是仗着自己容貌底子好,才敢这瞎折腾,要不然真没眼看。
“——知道你们兄弟在打什主意,但还是要说,不要太心急。”
池宁拨灯芯手停下,然后才重新继续,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他说:“不明白您在说什。”
“就当是在自言自语好,你们师父张太监走得很不是时候,你们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就不得不被揠苗助长……”钱小玉脸慈母光辉,“你知道,最是心疼人。”
池宁对此可不敢恭维。
池宁不爱听戏,但他很是愿意配合自师父和师兄这两个发烧友,对《桃花扇》也熟得很,“回头皆幻景,对面是何人?”是他唱得最好句。
钱小玉开始并没有着急进入话题,而是被台上“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给吸引去。
他恍惚地想起,曾经年少,他跟在兰阶庭身边跑前跑后,好像也曾看到过这般盛景。只不过,转眼,再多往日辉煌,俱已成空,化作旁人口中句“可惜”。
兰阶庭楼,终还是塌。
他又能维持到几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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