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自幼长于愚昧妇人之手,昏聩偏听,笃信鬼神。”闻罪却突然另起个话头,说话声音不温不火,语速不紧不慢,却还是让人觉得脚底生寒,无冰自冷,“孤与戚斐阴阳倒错,尊卑不分。傅卿你说,孤该看戚斐顺眼吗?”
这话在傅大人耳里听来,不过六字,戚家怕是要完。
闻罪好似在问人,又好像在喃喃自语:“若让他没吉星庇佑,没家人护持,没权势倚仗……”
傅大人“嘭”声,直接五体投地磕下去,
不是傅里真多服众,只因为傅里在刚刚结束朝堂博弈里,是少有押对宝人。没多少人看好七皇子,但总有人会铤而走险,傅里就是这样孤注掷疯子。
有人说傅里是剑走偏锋,也有人说是慧眼独具。总之,结果就是他步登天,借着从龙之功,成如今京中最炙手可热大人物。
整个傅家,都要仰他鼻息。
他,则要仰仗摄政王,给口汤喝。
而在闻罪印象里,傅家这位看上去最冷静、实则最疯狂公子,永远是最进退有度,他很明白该在什时候扮演什角色,从不会教闻罪为难,甚至很怕表现出点点狭恩图报意思。但是今天,傅里却屏退左右,跪下去,只为戚斐求个恩典。
来,他停步,也转身,抬手朝戚斐挥挥,得到那边积极反馈,小郡王很是努力挥回来。
在掉根针都能听很真切夜晚,戚小郡王鼓起勇气,喊句足够闻罪对他毕生难忘话。
“大爷以后常来玩啊!”
摄政王什表情,除戚斐,没人知道。但跪在街道拐角这边傅大人,却是实实在在差点头重脚轻,以脸撞地。
说完这话,就听“砰”声,郡王府后门被死死关上。
“征南郡王不会说话,若他有什冒犯地方,还请殿下看在昔日臣……”
闻罪坐在厅堂上首,抬手,拦住傅里话,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收不回去。宽袍顺着动作就滑下去,像极那人带来触感。
不等闻罪再想,他就毫无预兆咳嗽起来,抬帕遮唇,喉头甜。
闻罪不是看上去病弱,是真身子还没调养好。数声后,他看也没看锦帕上是否落血色,只苍白着张出众脸,故意道:“他祖父是当朝首辅,姊夫是边关大将,文臣武将他家都占在头里,自是不会把小小孤,放在眼里。”
“戚家和司徒大将军府片忠心,绝无、绝无……”傅里把心横,就准备说出冒死之言。
戚斐自己都受不自己,他竟然会这大胆!但毕竟事关自己命,也就不那在意脸。他只想快速让这位素味平生陌生公子,短时间内都忘不他。
闻罪隔着条干干净净大马路,在郡王府后门站许久,微微垂头,神色不明。
等去早已经灯火通明傅家,闻罪还在控制不住想要看下自己袖角,那是戚斐曾经碰过地方。带着让他很不适应触摸与温暖,明明是避之不及,却又忍不住回味。
傅家老爷子旧疾缠身,夺嫡之战还没开始,就已经搬去京郊有温汤别庄修养。
如今,偌大傅家,傅里做主。其他傅家人,没有傅里首肯,都不敢轻易出来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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