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平常连国文都不用,就习惯说上海话。
可是,见到这位齐老先生,他却下意识地就用“您”……这位齐老先生,实在是个不得人!
齐老先生是个文人,在清末中过举人,但并没有去当官,倒是致力于革新,写过许多文章,影响很多人。
而他不久前在北方,因为反对现在大总统称帝,跟大总统对着干,被抓起来,只是他名气非常大,那些人虽然抓他,却不敢对他怎样,最后还有人偷偷把他放。
然后齐老先生就跑来上海,来之后,他还拿出自己积蓄,又找几个爱国商人,打算办所大学。
“人家作者稿子都给你,你能不知道他地址?”章澈道。
“是真不知道,他从没留下过地址。”李荣华道。
他这是真话,他确实不知道穆琼住在哪里,虽然穆琼后来向他坦诚身份,但从没说过自己住址。
穆琼不来找他,他根本没处去找穆琼。
这都个多星期,穆琼都没再来找过他……其实他也挺担心,担心穆琼接下来写书,不找他们大众报刊登。
大众报编辑部。
自从《留学》开始在大众报上刊登,大众报编辑们,就越来越忙。
开始还好,最多也不过收收读者信,但随着时间推移,却开始有读者找上门来。
当然,这也不算什,绝大多数读者都挺好应付——有权有势想看后面内容,给看就行,没权没势,就跟当初赶走傅怀安样,赶走就是。
可现在……找上门来,已经不单单是读者。
“李编辑,你好。”齐老先生拄着拐杖,笑着跟李荣华打招呼。
齐老先生来上海之后每天去哪里,做什事情,上海报纸都是追踪报道,他之前遭遇,也被报纸写过,因而李荣华不仅认识他,还知道他因为不久前那场劫难
章澈问许久,什都没问出来,最后只能道:“那这样吧,写封信,你帮转交给楼玉宇如何?”
这个要求,李荣华口就答应下来。
李荣华把章澈送走,刚歇会儿,不想又有人上门来。
这次上门来,却是个李荣华认识名人:“齐老先生?真是您!”
南方方言里头,是没有“您”这个尊称,因而很多南方人哪怕学国文,也不习惯用“您”,李荣华就是其中之。
“老李啊!你报纸直都是在那里印刷,这多年也给你不少便宜,你不能这不厚道,藏着掖着不把楼玉宇地址给。”商业印书馆总编章澈对李荣华道。
李荣华苦笑:“章兄,不是不想说,是也不知道啊!”
商业印书馆是上海最大出版社之,拥有个很大印刷房,除印刷他们自己出版书籍以外,还会接些外面活儿。
上海现在各种报纸很多,申报这样大报有自己排字房,是自己印刷,但很多小报,都是找别人印刷,比如大众报,就直是找商业印书馆帮忙印刷。
不过,李荣华之前和章澈可没有交情,他那时候根本就接触不到章澈,打交道都是商务印书馆下面印刷工人——为能让那些印刷工人先印刷他报纸,印刷好点,他时不时会带点酱鸡酱鸭去跟他们搞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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