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死寂。
只有搅动水声在他耳边回荡,未及片刻,濒死绝望如藤蔓,攀附而上,点点缠住苏宥,苏宥感到恐惧。
半分钟后,他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他胆子还是很小,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反抗小姨家,不敢和同事起争执,不敢剪虾头,不敢看鲨鱼,只敢苟活着。
徐初言说得对,他是怂包。
即使成年,二十三岁,他还是会时不时回想起过去经历,在他最快乐时候,痛苦地自虐式反刍。
打开朋友圈,就看到谢简初和朋友聚餐合照。
谢简初坐在正中间,笑容灿烂,他主管还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谢简初好像和谁都能成为朋友。
为什坏人总是过得如此恣意开心呢?
苏宥不理解。
想给徐初言打电话,可徐初言这个时间大概在工作,电话响几十秒,还是没人接。
苏宥翻翻手机,把微信通讯录上下拖拽两遍,也没找到个能聊天。
苏宥很是泄气,他觉得自己好失败。
大学室友毕业之后就各奔东西,苏宥在宿舍里是小透明,所以也没人主动和他联络。
至于高中初中同学……得益于谢简初压榨和霸凌,苏宥整个中学时代都过得非常压抑,即使有人想跟他做朋友,也会被谢简初排挤得不敢再靠近苏宥。
傅临洲和桌上几位长辈谈很久,苏宥就在他旁边默默地听。
结束后,许家荣和叶卓清邀请傅临洲去小酌杯,傅临洲答应下来,然后示意苏宥收拾下文件,苏宥便拿过傅临洲面前文件,塞进包里。
临走时傅临洲嘱咐他:“明天没什事,不用早起。”
苏宥说好,走几步又回来。
他看着傅临洲,很认真地说:“傅总,酒多伤身,您也要注意身体。”
可是想到傅临洲,苏宥又觉得活着也挺好,毕竟他也不知道今天晚上
他也不理解老天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为什?妈妈让他好好活着,可苏宥很痛苦,越长大越痛苦,现在唯乐趣只能从梦里获取。
苏宥仰起头,忽然很想念自己父母。
他爸爸妈妈在天上看到他现在这样,应该会很心疼吧。
他深吸口气,整个人都沉入水中。
瞬间世界都变得安静。
其实苏宥点都不孤僻,可是那时苏宥只要取得点好成绩,就会被谢简初整得很惨。
但凡苏宥不顺他心意,谢简初就会说:“让妈不给你交学费,不养着你,让你流落街头,看你怎办,呸,白眼狼!”
无奈之下,苏宥只能做班级里边缘人,坐在最后排,每天下课就埋头看书。
他轻易都不敢回忆他学生时代。
别人工作之后都怀念学校,苏宥完全相反,他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看到学校大门。
苏宥声音还是不大,在嘈杂会场里却像是萦绕耳边悄悄话。他眸子比窗外灯光还要亮,睫毛扑闪扑闪,傅临洲微微失神。
“好。”他说。
回到房间,苏宥把文件收拾整理好放进包里,然后拿换洗衣服去浴室。
浴室里有很大浴缸,苏宥研究半天才知道如何调节水温。他放好水,找个牛奶味浴盐倒进去,然后舒舒服服地享受番。
这竟是他这些年来身心最放松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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