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却连头都没有抬,更没有回答,只把抽回谢逢殊手中纸钱,绕过他急匆匆地往城门口去。
两人道看着他走远
“哪里有意思?”
“都有。吹糖人爷爷,卖绸缎姐姐,炒栗子人,逛街人,还有街口卖艺人,都有意思。”
他语气清朗干脆,带着明显希翼与热切,是真觉得这尘世间切人与物,热闹与声响都有意思。绛尘目光落在他脸上,想起天界诸神找他入世镇压应龙之时说,担心应龙魔性未除,危害生灵,请他怜悯众生。
他们端坐神坛,不肯来人间看眼,说出怜悯众生四个字分量还不如谢逢殊句有意思。
绛尘神色淡然无波,又想:自己这个万佛之祖不样在大梵天坐数万年,天上神佛般黑罢。
他们从街头到街尾,家家商铺逛过去。谢逢殊看到什都觉得有意思,放下这个又拿起那个,绛尘也不着急,只在旁边看着。
好不容易逛完整个街市,两人手里已经是大包小包,拎都拎不下,谢逢殊刚才还逛得高兴,此时也苦着脸看着绛尘。
“好重,抱不住。”
绛尘两手也已经满,佛家讲求心容天地,忌讳情绪外露,他却不由得微微叹口气,看着谢逢殊道:“找个没人地方。”
街上人太多,两人兜兜转转左拐右拐,终于进条无人小巷。
在意,只问:“要买些什?”
谢逢殊没立刻回答,在袖中摸又摸,掏出来张纸,打开逐字逐行往下念。
“要给师父带几坛酒,给师姐带支木簪,给嘲溪带个生辰贺礼,还有果脯、瓜子、糖炒栗子、桂花糕……”
谢逢殊把那串念完,最后以句“还有你笔墨”结尾。
绛尘听半晌,此时乍听到自己,眉心微动,问:“?”
谢逢殊察觉到他目光,转头问:“看干什?”
绛尘摇摇头,正欲答“无事”,个中年男子突然从旁边巷子里窜出来。
那人衣衫破旧,应该是许久没洗过。他手中抱个包裹,走得很急,似乎是没看见巷口正好经过两个人,下撞到谢逢殊身上。
这撞,这人手里包裹也散开,竟然掉出几叠上坟烧黄草纸钱。
纸钱散落地,谢逢殊还以为又是自己不当心,吓跳,连忙边帮忙捡纸边问:“你没事吧?”
谢逢殊还记得绥灵叮嘱他不许在有人地方动用法术,仔细谨慎地将周围看眼,才施诀将所有东西扫入袖间乾坤袋中。
他松口气,仰头看着绛尘笑道:“好,回去吧。”
两人原路折返,此时临近黄昏,夕照如金,谢逢殊和绛尘背对夕阳而行,影子时有交错。
已经可以看到城门,谢逢殊伸个懒腰,叹道:“原来下山这累。”
他顿,又傻笑道:“但是有意思。”
“你不是每天都要抄经吗?”谢逢殊答,“那要很多纸墨。”
绛尘没有说话。
谢逢殊并不懂佛教经文,偶尔问两句意思也兴致缺缺。每次见绛尘抄经,他总是在旁边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或者干脆趴在案台上睡着。只等夕阳西下之际绛尘把他叫醒,让他回家。
虽然如此,他却能记得要给自己买笔墨,绛尘没有预料到。
但他只道:“从头开始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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