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没事呢,许是因为夜风太大,谢逢殊路又跑得急,到后半夜,他便发起烧来。
昏昏沉沉之中,他只能蒙眬看见师姐喂自己喝药,嘲溪在旁端着碗,吕栖梧帮他探额间温度,又收回手安慰道:“不碍事,不碍事。”
仙界请求绛尘从未放在过心上,他重下须弥,不过是为偿还前世那条命。燃灯是创世古佛,更知道因果偿还道理,所以他想自己要让谢逢殊好好长大,要渡他飞升。偏偏如今他才明白,万般因果皆有变数,此世他与谢逢殊变数就是场不合时宜喜欢。
他想着刚才谢逢殊样子,红着眼,却倔强地不低头。
自己让他伤心,可是要是哪天谢逢殊知道前尘之事,大抵只会比现在伤心千百倍。到那个时候,杀身之恨,血海深仇,还说什喜欢?
绛尘低头看案台上抄半经文,许久之后,面无表情地将它拿起置于烛火之上,点点烧个干净。
谢逢殊冲进屋时候嘲溪还没睡,正在桌前倒茶喝,被突如其来推门吓跳,不耐烦地转过头:“推门那重做什!”
掷地有声地答:“就算还有很多时日,就算还有三百年、五百年、七百年,就算哪天飞升成仙,还是喜欢你。
“万到那个时候,你再用什理由搪塞?”
窗外有山风刮过林间,法堂之中只有烛火静静燃烧,偶尔爆个灯花,发出轻微声响。谢逢殊目光比烛火还要烫热,绛尘颗坚冷如石心脏仿佛几乎要被灼伤,他想去摸摸谢逢殊头,又或是碰碰对方纤长眼睫,但最后他还是什都没做,连动也没动,只道:“回去吧,谢逢殊。”
下刻,谢逢殊眼圈立刻就红。
他没有哭——刚刚还说自己不是孩子,怎还好意思当着绛尘面哭呢?但他确实是伤心极,于是红着眼睛站起身,连告别话也不和绛尘说,自己昂着头往外走。
他再抬眼,便瞧见谢逢殊眼睛红得像个兔子。于是接下来话统统吞进肚子里,把杯子放,问:“怎?”
“没怎。”谢逢殊吸吸鼻子答,“要睡觉。”
说完,谢逢殊扑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个严严实实,任凭嘲溪怎叫都不理。
嘲溪没办法,又叫来绥灵和吕栖梧,三个人围着谢逢殊床前打转。个问“小徒弟,师父明日给你下山买零嘴要不要?”,个问“小殊,师姐去给你煮碗面好不好?”
谢逢殊都没说话,在被子里摇头,只有嘲溪认定他是被后山那个和尚欺负,气冲冲地取长鞭要出门时候,谢逢殊才探出来蔫蔫地答:“他没有欺负,没事。”
不来找他,谢逢殊红着眼想。他这讨厌,以后再也不来找他。
他走得很急,几乎是往外冲出去,连法堂门也没关上。于是浩荡山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动绛尘僧衣,吹得三千灯火摇摇晃晃,也吹得刚才被谢逢殊碰落在地经书翻动起来。
那是册《华严经》,被风吹开大半。绛尘把它捡起来,上面写:“切诸报皆业生起,切诸果皆从因生。”
所以今夜自己与谢逢殊到底是因还是果?
自己与谢逢殊起因,是前世在这须弥山,自己为所谓众生杀对方。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