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眼睛里那点小火苗有愈演愈烈趋势,宿怀璟说:“在江南时候,告诉你赌人心是最危险做法,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但现在要跟你说话,如果是在乎自己人,人心却是这世上最好猜测、最好掌控东西。”
容棠怔怔,好像明白他在说什。
宿怀璟清浅笑着:“棠棠懂。”
“棠棠因为在乎,所以听见说要为你陪葬,才会觉得不开心、觉得难过甚至觉得愧疚……”他顿顿,轻声道:“那棠棠天天将自己要死挂在嘴边,就不会伤心难过吗?”
他话音很浅,散落在空气和风声里,被王府门前大石狮子吓,就全都不见。
宿怀璟分明就在威胁他。
他将“命不久矣”挂在嘴边,大反派就把“陪葬”当做筹码。
有没有礼貌啊!
这世上哪有人用自己性命威胁别人?
他又不是宿怀璟他爹!
容棠却霎时慢脚步,没再任性。
宿怀璟跟上来,维持个同频速度往前行走,他说:“既然棠棠想要替她谋个前路,自没有不帮衬道理。但最后会实施成什样,则要看她自己能力,棠棠能理解吗?”
容棠还没从宿怀璟刚刚那句轻飘飘“陪葬”中彻底回过神来,闻言稍稍思索下,点头:“明白。”
他只是告诉容莹可以算计端懿和佛祖,但这种小计谋要维系在什范围内,把握什度,全都要靠她自己掌控,容棠不可能事无巨细地替她安排好。
宿怀璟愿意推波助澜,在长公主那边下下功夫,就已经帮许多。
攥住他手腕,沿着小路往府门走:“不生气。”
容棠狐疑地望他眼。
宿怀璟失笑:“又不像棠棠,那小气。”
容棠:“?”
他憋闷瞬,没好气地问:“倒打耙你好意思吗?”
西边
他管他去死呢!?
容棠又气又恼,总之相当不开心,瞪着宿怀璟眼睛里开始蹭蹭地冒起小火花。
凶死!
宿怀璟却弯弯眸,唇角微扬,坦荡承认:“是哦。”
他说:“是在威胁棠棠哦。”
可容棠心里并没有为这个感到开心。
晚霞很漂亮,火烧云渐渐成形,他们顺着宁宣王府小路往外走,许久没说话。
直到快上马车,宿怀璟轻轻拽下容棠手腕,迫使他与自己对视,轻声而笃定地问:“棠棠在生气?”
“没有。”容棠摇头,下意识反驳,可话音刚落犹豫瞬,抬起头直直地跟他对视,蹙蹙眉,不太开心地问:“你是不是在威胁?”
小世子气恼极,方面自己确实说些不该被宿怀璟听到话,方面又实在过不去心里那关。
宿怀璟点点头:“挺好意思。”
“……”
容棠拿他彻底是没办法,股脑往前走,不想看他,可手被人抓着,到底也走不快,始终停留在宿怀璟身前身后两三步距离里打着转。
宿怀璟说:“不生气是因为知道棠棠那是为让堂姐放心,所以先自贬下。你既答应要再努努力,要让不那早陪葬,又怎会日日惦记着自己迟早要死掉呢?”
晚风拂过流云与树梢,宿怀璟声线慵懒,轻轻慢慢地说出这些话时候,几乎没有点攻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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