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席地而坐,他稍稍倾,差不多半边身子就转过来,附在容棠耳边,用气声道:“还以为……您是来取经。”
容棠握着酒杯手微微抖,几滴酒便洒落在地毯上,柯鸿雪见状挑下眉,笑意悠长。
容棠心下愕然,面上却强装镇定:“你在说什?”
柯鸿雪:“也没什,不过是宿大人清早下朝与聊天,面色昳丽异常,好似春风得意,又似洞房花烛,像只开屏孔雀,与
容棠看两秒钟,移开视线。
总不至于这巧,宿怀璟说晚上有应酬,天知道什时候才能结束。
再者说,御史台就算真去风月楼捉人,也会提前给风声,向来是不搞突然袭击那套。
甚至再退万步,查朝廷命官,关他宁宣王世子什事?
容棠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总算在风月楼生意最红火时候,踏进这座销金窟大门。
况且风月楼这种地方,几杯酒下肚,脂粉香入鼻,骨头都酥,戒备自然也浅,柯少傅几句交谈间,不知打听到多少私密事情,日后皆可被利用。
柯鸿雪不是个正经人,但到底也不算真不正经。
是以他说出风月楼,容棠只不过稍稍犹豫瞬,便换衣服随他出门。
马车上柯鸿雪讶异地问:“世子爷不怕被带坏吗?”
容棠彼时心里有点闷,暮色沉沉,他斜睨过去眼,反问:“你不怕大理寺来查吗?”
虞京风月楼,是整座京城最纸醉金迷所在。
风月之事,人间极乐,但其实楼内也不全是做那档子事地方。
甚至因为来往多是王孙公子、朝廷命官,暧昧温情之外,装饰上还透着几丝风雅,遥遥回望,更诞生过许多传唱诗篇。
有红倌,自也有清倌,卖艺不卖身,陪酒唱曲儿,当个聋子,赚该得赏钱。
容棠被柯鸿雪诓来过几次,开始是不知道究竟是什地方,后来发现柯少傅嘴上说风流,实则守身如玉得厉害。
柯鸿雪点上两壶酒,再唤来几个清倌,恰好遇见几位同僚,便顺势结伴坐到起。
容棠混在其中,面上坦然,心中惴惴,眼皮微微跳,小口小口地抿着桃花酿。
柯鸿雪跟人聊过几句,状似不经意地回过头,问他:“世子爷有心事?”
容棠摇头:“没有。”
“哦——”柯少傅点点头,笑得意味深长。
大理寺有谁,二人心知肚明。
柯鸿雪张张口,放肆笑开,掀开车帘任初秋晚风吹进车厢,市井烟火气溜进来,他看片刻,才回过头顺口提:“大理寺可懒得管这些,只有御史台那些老家伙们才会有事没事去捉波。”
容棠:“……”
御史台、老家伙……
他抬眸,幽幽地望向柯鸿雪,柯少傅点不怯场,跟他对视,唇角勾着浅淡笑意,像是在说:就是故意哦。
也曾三巡酒过,笑着问红颜要不要跟他走,真心假意或调笑,拒绝或答应,看似风月无比。可柯府后院没有个女眷是事实,柯鸿雪没有个外室也是真实。
三两次之后,容棠便知道。
柯鸿雪说来玩儿,纯粹就是真玩儿。
听听曲儿,喝喝酒,再在外界做出副风流浪荡纨绔模样。
——他在帝王面前都说自己纨绔个,若不坐实,又有谁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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