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被放在个素白坛子里,送到手里时候还带着余温。
捧着骨灰坛,与工作人员道谢,转身出门。
殡仪馆门前车不太好打,连续几辆明明没有载客,但看到手里骨灰坛便加速驶离,快得连他们车牌号都没记住就不见踪影。
只能再次进入殡仪馆,找工作人员借座机用,打给魏狮,问他能不能来接。
魏狮二话不说让等着,说自己马上就来。
“等等……”
护工立马停下来,走上前,小心将那只冰冷,再也没有生机手掌牢牢握住,重新放回白布下。
不久前被这只手握住画面还历历在目,那触感仍然鲜明,可现在,手主人已不会再笑着叫“阿枫”,也不会唠叨着让天冷加衣、天热喝水。
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可灯芯燃尽,雪化,在这世间便再无痕迹,你不会仔细去记盏灯,也不会用心去忆粒雪。人却不样,人没,留下是数不清记忆,是忘不深情,是无尽悔恨,是难言遗憾。
来接妈是辆黑色长厢车,坐上副驾驶跟着同去殡仪馆。办手续时,工作人员问要不要举办告别式。
拨打着盛珉鸥电话,不厌其烦重复着同样动作,直到为数不多电量彻底归零,手机再也开不机,对面始终无人接听。
蹲在医院走廊里,痛苦地抓扯自己头发,将脸埋进臂弯间。
他没有接电话,哪怕到这样时候,他还是不肯接电话。不过想要听听他声音,只要给点安慰,就还能撑下去,即便再无望再痛苦……但他连这点微小请求也不愿满足。
“骗子……”闭闭眼,眨去眼底酸涩热意。
维持着个姿势良久,直到身前传来温柔女声,抬起头,见名年轻护士正担忧地望着。
站在马路边,手夹着骨灰坛,另手掏烟点燃。等到地上落满烟蒂,被喧嚣寒风吹得头发乱舞,脑仁都疼,魏狮车才从马路另头缓缓驶来。
坐进车里,温暖空气下子包围住,长长舒口气,霎时便有种重获新生之感。
“阿枫,你没事吧?”魏狮抽空看眼,“你脸色很差。”
将骨灰坛放在腿上,指尖摩挲冰冷表面。
“没事。”坛子上最后那点余温已经消失,盛珉鸥曾说过,黑是生命终曲
妈身前嘱咐过,未免让人看她笑话,觉得她可怜,告别式就不要办,她自己清楚,并没有几个人会真心实意地替她伤心。
“不办。”
工作人员闻言重重在单据上盖上枚鲜红印章,递给后,让去骨灰领取处等候。
今天天又阴又冷,骨灰领取处没开暖气,瓷砖地凉气飕飕,塑料凳子好似覆着层冰渣,简直让人坐立难安。
等半个多小时,大屏幕上终于出现妈名字。
“陆先生,您还好吧?”
抹把脸,从地上站起:“没事,车来吗?”
护士点头:“殡仪馆车已经来,就停在地下停车库,您可以下去。”
说话间,护工从病房里推出辆担架床,床上微微隆起,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
行到面前时,可能由于颠簸关系,那上面忽然垂下只苍白枯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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