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抬头看
眼今天
月亮，很圆、浊黄色，边缘泛起
层淡淡血红。跟当年通天海上夜色模样。
他走到城门前。
白色光从门缝渗入。
手指碰上门时候，夏青鬼使神差，
“你真是在找死！”
“杀他！”
哗啦，青雾舔舐过街道，惶惶火光把夜幕照亮。
前方是尖牙厉爪、神色狰狞鲛人；背后是惊慌失措、嚎叫失控修士。
夏青恍惚片刻，很久才说：“百年啊，你们恩怨，
真再也不想牵扯进去。”纠缠来纠缠去，没有终时，当初他没能带着这些恩怨消散，现在不如直接斩断因果吧——
“你以为你今日跑出去？”
神归来，让他们血液燃烧，力量空前强大。
鲛人阴恻恻道：“灵犀圣者如今闭关，谁都救不你们。”
夏青勾起唇角，平静说：“没关系，本来就没想出去。”
他手中杏花枝为剑，顷刻之间，花叶散尽，万千齑粉带着清香，似乎将大火灼热似乎都驱赶点。
越重，那些青雾和幽火触碰便噼里啪啦产生反应，不会大火笼罩整座空城。
“走！”
“长老！”
“快走！跑！往城外跑！”
客栈里修士们回过神，纷纷惊慌失措地往下跑，东方浩也没阻止他们。他靠在窗边，望着空城青火，嘴角扯着讽刺笑。可是这种笑又转瞬即逝，仇恨过于沉重，沉重到报复也并不能让他感到快乐。
既然鲛族想要回乡，那就送他们回乡吧。
只是现在他最在意，不是天下，也不是苍生。他现在在意，只有楼观雪。
他要去东洲，去跟他说对不起，为当初不告而别，为这十年漫长等待。
夏青没有动手杀人，他早就厌倦杀戮，只是将人打倒在地，个人往前走。空城大火，青雾黄纸，鲛人吐出鲜血，染在长街上。后面赶过来人类修士们都愣住，愣愣看着那个黑衣少年，以杏枝为剑，杀过千军万马，血雨纷飞，往城门方向走。
夏青修长手指擦过脸上血，睫毛掀起，浅褐色眼眸像是琉璃。他微微喘口气，他毕竟刚苏醒，体力不支，丢阿难剑跟少魂魄样，现在已经感到疲惫。
鲛人们瞪大眼：“你想干什
？”
夏青抬手将束发用冠取下，青丝尽数垂落身后，他眼睫微抬，笑下，声音很轻。
“想，见你们神。”
这话如落地惊雷，震得所有鲛人瞳孔震。
下秒，滔天愤怒从每个鲛人心中涌起，如果是原先对人类只有不屑和轻蔑，现在就因为夏青这句对神不敬话，直接气到失去理智。
“跑？你们能跑出去？”人类修士离不开这座空城，就像他们再也回不去大海。
夏青走到川溪城城门口，城墙立又高又厚，如东方浩所言，群鲛人已经黑压压守在这里。他们手里拿着武器，脸上密布蓝色鱼鳞，身躯高大，黑发长直腰，耳朵尖锐透明。无数双眼睛戏谑玩弄盯着他，夏青仿佛回到和卫流光夜探神宫那晚，海水分流，极光潋滟，鲛人托着尾巴游曳过上方寻觅着他。
夏青停下脚步。
他衣袍无风自动，黑发黑袍，肤色苍白，唯唇艳得如血。
鲛族见他犹见被玩弄于鼓掌中蝼蚁，咧出口白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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