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清晰,重现。
出嫁那晚。
大红蜡烛已经燃半边,她试穿嫁衣后,就不想再脱下。镜子里倒映出自己容貌。
她有些陌生。
原本绝望、焦躁、苦闷,事到临头,反而化为子虚乌有。
这天真好叫人伤心。
直照顾她阿嬷突然就回乡下,再也不来。
她需要个伴。
而好巧不巧,她刚好捡到只狐狸,虽然这只狐狸又咬人,又乖张,但她也不是什好人,她抓它,还想煮它。
更巧,他俩都没人要。
雪白狐狸,眼神都不屑于给她,扭头用舌头舔着身上伤口。
贺青看它,越看越觉得这只狐狸是个没人要小可怜。
越想越觉得自己也和它样。
“唉。”
她沉重地叹口气。
世界被雪覆盖,所有人身影都单薄得看不真实。
丫鬟声音他也听不清。
只知道她走后,贺青个人在雪地里站很久。
久到青丝覆雪,整个人像是个冰人。
久到肢体都麻木。
贺青在镜前补妆,口抿红纸。
谢柯在旁边看着,往门外走过去。
那副画上情景好像
狐狸眼睛居然是红,清润有水光,明明很凶恶表情,但它眼睛,却给她种楚楚可怜错觉。
这个时候,谢柯听到仿佛这个世界发出声音,来自天上,来自那个女孩内心。
狐狸龇牙咧嘴,她也对着狐狸龇牙咧嘴。
女孩心道:楚楚可怜又怎样。你今晚还是盘中餐。
只是她还是没能吃成狐狸。
她内心平静到空无。
她从抽屉里翻出很早以前用泥巴捏两个小人,男女,唯区别是头发。
年幼时分,总是没心没肺时刻要多些。
阿嬷离开那年雪很深很重,但冰天雪地里,她却邂逅,终此生,最为重要人。
只是,从此以后,大概山河万里,不复相见。
两个可怜货待在起过晚也是挺好。
夜色降临,冬季冷月映着深雪,地流光,屋门打开着,北风呼啸而过,带着翻滚雪粒子,吹白少年头。
吹白少年头。
白茫茫雪粒覆盖切。
画面逝去,变淡,变遥远。
把笼子打开,把狐狸揪出来,这个天气,等那久,水温也下去。
她用本来打算炖狐狸大锅水,给狐狸洗个澡。
狐狸张牙舞爪,气不行。
她被溅身水,也气不行。
但是她真太孤独。
谢柯才听到她内心声音。
“阿嬷,为什不要?”
她回屋子,水在锅里,狐狸在笼子里,但她没有任何心情。
她走到狐狸笼子旁边,失魂落魄地蹲会儿。
然后眼珠子认真看着狐狸,轻声说:“你大概是真很不讨人喜欢吧,大冬天,别狐狸都有家,都有窝。就你人傻不愣登,还出来找东西吃。看吧,又被抓,别说找东西吃,你不被吃都算好。”
她水都烧开,正准备拔毛,外头个丫鬟却突然叫她声。
她将手在衣服上擦干,往外走,看见丫鬟后,左看右看,然后道:“孙姐姐,阿嬷?”
阿嬷是她奶娘。
般这个时候,阿嬷都会回来和她起吃饭。
丫鬟外貌在这个世界里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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