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识衣站定。衣袍被血染深,迤逦在神殿半明半暗光影里。
他抬眸,望向凄冷天壁,不知道过去多久,清晰又疲惫说。
“言卿,你依仗而生,试图夺舍。没有经过允许插足生活,又自以为
言卿愣愣地半蹲在地上。
谢识衣视线遥遥落到那尊神像上,没有看他,轻声说:“你现在,要杀,要走。”
言卿手指颤抖。身上那些伤口好像现在才开始犯疼,可是他做不出在谢识衣面前表现出伤心样子。
于是只能低着头,慢悠悠笑说:“走哪儿去啊谢识衣,其实你这话说早,现在还是魂体。只要想,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回到你身体里,继续和你共生。”言卿无所谓:“而且个人,出不去沧妄海。”
谢识衣没说话,像尊僵持玉雕。
言卿刚打算站起来,可见他胸腔起伏神色痛苦,又下意识地伸出手:“谢识衣……”他想去为谢识衣擦去唇边血。
手腕却在空中被谢识衣握住。谢识衣阻止他靠近,用力偏头避开,发丝擦过嘴边,眉眼间是毫不掩饰杀意和厌恶。
言卿维持着半蹲姿势,血液凝固,人僵硬在原地。
他知道谢识衣讨厌别人触碰,可是他从没想过,有天谢识衣会对他露出这种厌恶表情。
不过为什不会呢……
……若重新拿起剑,定会杀你。
言卿低着头,没说话,眼眸静静地看着地上遍布碎石。它们堆积成路,让他避无可避,只能步步踩上去,忍受尖锐剧烈痛。谢识衣看不到他脚下蜿蜒血迹,也看不到他苍白无措脸。
言卿麻木地笑下,之前藏于心中忐忑、期待、羞涩,这刻冷静下来。
言卿轻声说:“好啊,等着那天。”
走进南斗神宫,他扶着谢识衣,让他先靠在柱子上。
言卿继续露出微笑来,他全部力气都用来让自己语气平静自然。于是根本无暇顾及表情,眼眶周围浅浅红圈。
言卿:“真不容易啊谢识衣,你那讨厌,却还是被逼无奈和起呆那久,怪不得要问多少年。这些年,你是不是每听说句话,就坚定次杀意。”
谢识衣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言卿抬头,看着他背影,笑意收敛,突然声音放轻:“谢识衣,你费劲千辛万苦,夺来离魂珠,就是为杀吗?”他说不下去,沉默很久,才继续问。
“你就那讨厌?”
他们之间关系又是什?
言卿觉得有些难堪。或许也不是难堪,是迷茫。
他第次和他魂魄离体,以真身站在他面前,想过很多让彼此不尴尬开场白。想都没想到,谢识衣看都没看他眼。
谢识衣甩开他手,扶着石柱缓慢站起来。他发冠掉,墨发尽数散落。白衣被染红,如血色长河。抬手,平静地擦掉嘴边血。
“言卿,没必要。”
神宫遗址不负当年华丽,前列尊数十米早已斑驳脱落石像。
灰墙之下,绫罗纱幔破落堆叠。
唯光是挂在墙壁上早就蒙尘暗淡夜明珠。
光芒清冷,像海上月光照深深处,照在谢识衣身上。他发黑眸也黑、唇色血红,在众秾艳色泽里,苍白脸若霜雪覆盖。
谢识衣突然剧烈地咳嗽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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