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识衣！你疯
吗？！”纵是彼此之间早有裂痕，早就不复当年
嬉笑怒骂。可是言卿看着他屠城，还是心头又惊又怒，难以置信喊出声。而鲜血混着雨水淌过谢识衣冷白脸。身后是崩塌谢府，各种绝望尖叫。谢识衣发丝和衣袍都不为雨雾沾染，只是漫不经心地擦去剑上血，轻声说：“还差
处。”
还差处。
言卿脸色苍白。
谢识衣这次，带着他到幽绝之狱前。不悔剑出鞘刻，地动山摇，大雨滂沱。震耳欲聋倒塌声响里，谢识衣连它毁灭都没看，转身，红衣像烟云笼盖，往个言卿怎
想都想不到地方走。
春水桃花。
“你先陪
去杀人，之后带你去找身体。”
言卿愣住，整个人都是僵硬，为这莫名其妙句话，他以为出沧妄海，他们就是从此陌路再也不见。现在，谢识衣在说什，帮他找身体？他要做什？
他想提问，但这时言卿好像已经丧失和谢识衣说话能力。刚开口，心头就涌现密密麻麻难过和恶心来……对自己恶心。哪怕他真很想多听听谢识衣声音。
他不回话，谢识衣也没多问。等到天光乍破，谢识衣手中不悔剑驱散单薄雾气，打开那横隔于岸边屏障。红衣如云，往前方走。
言卿就跟在他身后。陪他去杀人。或许是当时太过茫然，很多惨烈记忆也只是帧帧画面。
很重很重，言卿根本找不到方向。
他只能跟着谢识衣先出去。
风和海浪在呼啸翻涌，个激流，言卿不受控制地往前踉跄。慌乱中，抓住角翻飞血色衣袖。
马上，他就触电般松开手。脖颈上剑痕痛得分明。
言卿没说话。
他屠谢家，毁幽狱，这次，重新又走遍春水桃花。
“谢识衣……你到底要做什？”
谢识衣步步往前走。可能是这夜见多血光，可能是雨雾太茫茫。路边桃花地上春水相交映，让他觉得谢识衣眼眸中也蕴着点红。
猩然冰冷，没有任何情绪。
谢识衣握着剑，安静对他说：“言卿，时常在怀疑，你是不是体内魇。”
谢识衣回障城。
切开始原点。也是切结束终点。
障城阴雨总是绵绵不息，好似从惊鸿十五年下到惊鸿三十五年。
惊鸿十五年，竹伞隔开春雨。惊鸿三十五年，剑尖划破长夜。谢识衣回来，好像要将当初所有罪孽清算。
凡尘过往皆毁于夜，送于长剑。
谢识衣在雾海中停下，似乎前面有个屏障。这里是沧妄海，九重天尽头，无人能渡，无人能冒犯。
谢识衣很少穿红色，或许是因为生性洁癖不喜欢鲜血污垢。登仙阁衣服是白色，习惯之后他衣衫总是不染纤尘、尽色雪白。
言卿抬起头，试图看清前面东西，但是雾太大。他能捕捉到，就只有浓重烟云。
在雾中，他甚至看不清谢识衣脸。
只能听到谢识衣声音。很冷，也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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