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苦至极，手指颤抖捂着脸，面具被自己抓烂，咔地落在地上。
镜子。
镜子。
曾经也是
面镜子，送她入地狱。
偏僻山林里
山庄，狭窄恶臭地窟。
她手腕上断
舍利子哗啦啦滚到地上。
红衣怪物往前踩脚，步伐厚重地动山摇，舍利子顷刻粉碎，迸发出道道耀眼红光，照在她寂寥苍白面具上，像是往生殿内剥落百年千面佛。
悟生叹息声，掌心禅杖尖端涌出青蓝色幽光，集燃灯古佛之力，汇成面镜子。
没有边框，没有边界。
以他为中心，隔绝空间。
万年之年，门同道。
万年之后，佛魔殊途。
悟生阖眸，说“或许
早该醒来渡你。”
秦千幻伸手，扯断腕上舍利子。
声音讥笑。
不远处，秦千幻眼波凝固，却是幽幽笑“佛门孽果可真有意思。”
“谁说曾皈依佛就辈子必须是佛。去留,成魔或成佛，你们有资格干预”
她腾空而起，坐到红衣怪物肩膀上,杏黄衣裙成为昏暗天地最明亮色，浑身阴冷杀意，却比那怪物更重。
“你刚继承禅识，真就是对手可笑。”
她赤足晃在雨中，手指按上那个别在鬓发上面具。将它取下，面具变回原来模样。
冥冥黑夜里,拄杖而来白衣僧人，周身佛光，润泽山川。让这夜雨都显得空濛。
红衣怪物笨重地站立原地,每张脸都在痛苦地嘶吼，手指扯着头发，叫声凄厉恐怖。
天涯道人回过头,就看到悟生慢慢走近。
年轻僧人伸出手,指尖是金白色光，驱散空中扭曲邪念。
他如今取下覆眼白绫，淡金色眼眸真如长夜明灯。
日日夜夜挖心之痛，撕脸之苦。
她幻化千万人，愚昧村民以为她是妖，非要逼她现出原形，剥皮新皮再出再撕，佛陀不死，成永恒噩梦。
她看着地上碎裂面具。
感觉就是自己皮肉再次被撕扯下。
脸上所有情绪消失
镜面被雨水洗清晰。
红衣怪物往前走，突然驻足在原地。
然后和怪物几乎动作同步。
秦千幻抱头，发出声尖叫
“啊啊啊”
“渡不。”
“你渡不。”
“因为，也曾是佛。”
悟生闭眼再睁开，神色中悲悯消失无影无踪，说“如今你杀生无数，不入地狱，罪孽难洗。”
秦千幻不屑笑，说“啰嗦那
多干什，今日要碎你佛心，要你灭神魂。结局就那简单，何必把因果弄复杂。”
秦千幻嘴角扯平，神情冰冷，将它重新戴在脸上。
从她坐上来刻，红衣怪物就像是彻彻底底有灵魂。
不在扭曲害怕，反而低吼着、抬起头来。漆黑厚重头发浓稠拖在地上，怪物脸上层层叠叠人脸眼睛血色，远望如布满密密麻麻红点。
悟生抬头。
带着面具少女冷漠低头。
天涯道人张嘴，想说什。
悟生却先道“前辈，请先退后。”
他自往生殿出来,眉眼之间悲喜更加淡,望向秦千幻眼眸片沉默冷静，轻声说“这是佛门孽果,该由佛门斩断。”
每个字都很轻,穿过这茫茫雨，却犹如圣音。
天涯微怔,颔首退后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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