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下世身上。”
“什?”
秋月桂花酒,红枫满山林。白衣僧人嘴角挂着淡淡笑:“惊叫什,你不知道圣僧都活不长?不过那不叫死,叫坐化,叫再入轮回。”
江诗画神情复杂:“你直都能把假说成真。”
不知说:“大概会在个午后,死在间不为人知密室里。”
江诗画笑,神情里疲惫和病态,是胭脂水粉都掩盖不住。她拢袖,说:“生死早有命,阎王爷本子上清清楚楚画名字,都不知道他们还在执着着什。陪在他们身边只会让他们更难受,那大年纪还要为操心,现在出来,挺好,个人在这山野间自生自灭,家中哥哥姐姐会替好生照顾他们。”
生死无常,他不再说话。
江诗画忽然问:“你为什不喜欢大昭寺?”
年轻僧人低低笑,说:“那里风水不好。”
江诗画:“……”
很多年后,他在京城外间小庙里当主持,隐姓埋名,聊度余生。同座山,另间房子里,是个以前认识人。
江诗画。
风筝飞回掌心,这生她也真个人过,琴棋书画诗酒花,在深山佛寺旁,秋摘桂花冬寻雪,浪漫又随性地活着。江诗画很少来找他,可能对当年事还有些无语吧。
但毕竟两人知根知底,有时候还是会聊到处。
江诗画说:“不用端着架子,大师,你要知道你当年是少女时期噩梦。”
前尘往事,辗转反复,执着于心,于是最后尽成痴念。在徐禾死后很多年,他掌心上那朵莲花,愈发炙热,愈发疼痛。痛到最后变成习惯,逐渐云淡风轻。
唯可惜是,这世,他大概成不佛。
在占星殿没呆多久,他辞神官之职,走遍大山南北。
有回停舟在荒郊野外,泥地里尽是芦苇,往前走邂逅座古庙,庙中佛陀坐莲台上,悲悯视线露出起哀伤。外面下起雨。淅淅沥沥,滴至天明。他静立佛前,忽然感受到胸口疼痛,停顿片刻,吐出口血来。
那血染红佛龛莲台。
江诗画惊讶:“不为人知,你……”
他笑,仿佛又是当年占星殿里,
大昭寺风水不好?那天底下就没有风水好地方。
相处久,两人也就没最开始那疏远,不过她心思细腻,也知道这个众生眼中遥不可及圣僧,心中有扇打不开门。
有日。
她发现他掌心干干净净。
“不对,你不是握莲而生吗?那那朵莲花呢?”
不知低头笑,竟不知如何作答。
江诗画道:“前些日子看到占星殿人过来,应该是想劝你回去吧。为什不回去呢,再不济去大昭寺当主持也好啊,这里穷山恶水。”
不知:“你又为什留下来呢?”
江诗画笑容温婉,眉眼却藏着份坚决:“因为这里离家远啊。”
不知:“你没必要如此,你父母都很希望你陪在身边。”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声叹息。是痴是嗔,是无奈,是放弃。手掌心阵冰凉。
他抬起手,只看到那朵莲花在点点融入血液,逐渐淡去。银白光辉,洗去伤痕。
终于,佛祖放弃让他皈依。
终于,这场执念成永恒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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