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人,怎会得病,在病痛煎熬中离开呢?
明明十月时候还有劲走那远山路去给勘查团队送温暖。
柳泽有些茫然,他搓搓手,没有感觉到热度,又低头朝手心呼出口热气,落到手里却只觉得冰冰凉。
他收回手,怎也感觉不到点暖意。
柳泽也曾想过爷爷走之后事。
因为项目下午没能做完,柳泽也不想带着老人家来回奔波,就近订个酒店。
他把爷爷留在酒店里,自己坐在医院里等着化验结果。
医院里暖气开得很足,但坐在走廊休息椅上柳泽依旧手脚发凉。
他看着医院科室牌子发愣,哪怕他心里清楚这事说不定能有转机,但脑子里不可避免想些非常糟糕事情。
如果爷爷没有话……
柳泽深吸口气,开口说道:“至少检查下,要真是误诊呢?”
爷爷顿,似乎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再检查次,结果总不会比癌症更坏。
他想想,还是同意。
然后站起身来,问道:“要准备好多钱?”
?”爷爷拄着拐杖,吹胡子瞪眼。
“去再检查下,万是误诊呢?不是误诊就有病治病。”柳泽坐在老人对面,脸上神情显得格外凝重。
“有什好检查?不治。”爷爷摇头,“年纪这大,不想受那罪。”
柳泽看着老人,沉默下来。
并不富有农村人对于患病态度大都如此。
比如说,他会好好过日子,乖乖听爷爷话,把度假村做好,把自己赚来钱在家里这边捐个条件好点小学出来,就用爷爷名字当学校名字。
如果度假村做不出来,钱大约也能是能捐个小学。
用爷爷话来讲,贫穷限制教育,教育限制见识。
这些大人是愚昧,但孩子却是希望。
柳泽这个想法刚起个头,就觉得心里倏然垮块,空荡荡透着风。
他不是没想过爷爷会离开。
人总是会步入死亡,柳泽早就有这样准备,但在他想法里,爷爷应该是慢慢变老,安度晚年,然后躺在柔软温暖床铺上安详闭上眼。
爷爷会走。
但应当是喜丧。
柳泽摇头:“不用。”
饭后稍微休息下,柳泽锁好家门,开车带着爷爷去医院。
当然,不是去县里医院,而是直接去省城三甲。
三甲医院都得排队,尤其是冬季这种各种病症高发期,往医院里站,放眼望去绝大部分全都是老人和带着老人过来检查中青年。
柳泽排队挂号,三甲医院不认现成医院里病历本,要重新检查,在跟柳泽稍微沟通过之后,给他开系列检查单。
就像曾经他父亲样,得重病,知道自己治不起,也就干脆不去治。待在家里该做什做什,听天由命,最后在病痛中步入死亡。
这种事在他们这种稍显偏僻农村里屡见不鲜,知道谁得病,也不过是茶余饭后说上两句,轻飘飘就带过,轻得仿佛不是条人命。
老人在这种事上态度要更为执拗些,在爷爷眼里看来,诊出癌症,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要走。
所以遗产也不在意,棺材被挪动也不在意。
大概是他觉得过不多久就该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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