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蛮子,谁是老侉真不好区别,般喊靠南叫蛮子,喊靠北边叫老侉,可这南北界定并没有那准确,不过有人图省事,吃面食律喊老侉,吃大米叫蛮子。
李和笑眯眯过去接大舅哥手里编织袋,这是满满袋子鹅绒。
“你讲要多少钱,行话,阿就收着。”
他大舅哥穿着簇新袄子,歪头道,“你甭逗猴,你自己干这猴你来问价。”
“大哥,光开价你不满意都是白搭,你肯定心里有个价,你自己说个价,省咱浪费时间。”李和不经意间朝张家院子里看眼,只有两个孩子蹲门口玩鞭炮纸屑。
“哎,老侉,你看看这个值好些钱。”个老娘们穿着旧棉袄,拿着个小布提兜招呼李和过来。
李和朝布兜里抓把鸭绒,用手指捻捻,然后道,“给你五毛。”
老娘们不屑道,“前天人家给7毛都没卖咧。5毛肯定不卖。”
“太潮,压称很,你还是找人家卖7毛吧。”李和把布兜还给妇女,然后转身就要走。
“你嗷个老侉来,你加毛钱就拿去。”
春节过,李和走完几个亲戚就准备动身去趟新乡。
老四道,“哥,你不跟起啦。”
“你在家待着,回头再来接你。”
他下新乡火车站,连午饭都没吃就直奔张婉婷老家,他还是要确定下张婉婷回家没有。
豫北平原这个冬季没有下雪,却是很干燥,冷风吹过,他脸皮都是阵紧巴,死皮嵌层。整个豫北和皖北经济状况看着都是差不多,除少数部分人是真先富起来,大部分人还只是刚刚解决温饱,改革开放仅仅是沿海开放,其实跟中西部关系都不是太大,完全没有沿海东部那种敢叫日月换新天魄力和朝气。
“给个七块钱拎走。”大舅哥终于说个底价。
李和摇摇头笑着道,“不值这个价,五块可以拿走。”
“你看看你这人,你自己让阿说价,说完你还玩心眼。”大舅哥对李和很是不满意。
李和道,“那不能,你们这样大户人家哪里能看得上这块两块。你看看这溜檐子,谁家有你们房子排场
“自己留着吧。”李和目不是为收鸭绒鹅绒。他沿着张家屋檐前后转圈,这已经不是张家老屋,前后八间大瓦房都是新盖,红砖黑瓦在这都是土房子村子里格外显眼。
难道真是张婉婷回来?凭着张家老底子是根本盖不上这大宅子。张家有几斤几两没有比他更清楚。
他又卖力喊好几遍,收绒子咧,确把他大舅哥给招出来。
“哎,老侉你来。看看阿家这个。”
这是李和第二次被人喊做老侉,大概走街串巷收绒子、收头发辫子大多都是他这种口音,都知道是阜南那边,习惯喊做老侉。
直都挂着农业大省、高考大省和劳动力输出大省名头。
只能说小荷才露尖尖角。
紧赶慢赶到张家村口,他把皮夹克脱下来放进编织袋,只穿着露出来那层旧袄子。
编织袋背在身后,七拐八绕进村子,在张婉婷家附近开始扯着嗓子喊,“收鸭绒、鹅绒嘞。可有鸭绒、鹅绒卖。”
他用阜南话喊十分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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